病重后醒来不再管他,或许并非病得没力气,而是心寒了,不再当自己是亲弟弟来看待。
苏如安惶惶然地看向苏怀云,求饶道:“大姐,姐姐,弟弟真的错了,不要叫人,不要……”
苏怀云看着他,仿佛能看见苏如安几年后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居高临下,嘴角含着冷笑,也对求饶的自己无动于衷,策马而去。
苏怀云至死都没能忘记那一幕,闭上眼冷笑道:“你让怀斐把我推下水池的时候,有后悔过吗?如今倒是后悔了,只是我早就对你死心了。这时候答应了你,以后你也会因此反过来跟我算账。”
苏如安心胸狭窄,这时候哀求苏怀云,等逃过一劫,为了面子,只怕能腾出手来的时候,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苏怀云早就看透他的性子了,心里只觉得很累。
当初她就该知道的,小小年纪的苏如安就很懂得掩饰,在大夫人跟前乖巧得很,转过身就对着苏怀斐露出厌恶和仇恨的目光来。
大夫人临死前还让苏怀云多照顾苏如安,她这才对苏如安像弟弟一样。
就连大夫人也骗了去,那时候苏如安才多大?
思及此,苏怀云心里有些发寒。
她跟王秀咏想的一样,苏如安要是继续留下来,恐怕苏府就得被他翻了天了!
莲玉没有迟疑,听从苏怀云的话,把车外的小厮给叫过来了。
苏老爷也停下马车,听了这话,凉凉地道:“就听大丫头的,汤药在炉子上温着,直接端过去就是了。”
彩晴想到那位郎中千叮万嘱,每天汤药只能喝一碗,再多或许会伤身。
只是王秀咏巴不得苏如安死,哪里会管伤不伤身?
郎中的话,王秀咏也让彩晴瞒着,除了她们两人,苏老爷是不清楚汤药的问题。
汤药送过去,两个小厮一个按住苏如安,一个把汤药牢牢灌下。
看着苏如安想要吐出来,一个粗壮的小厮捂着他的嘴巴,不管怎么挣扎都甩不开。
苏如安把大半的汤药喝下,眼神渐渐恍惚起来,只是死死盯着苏怀云的方向,许久才闭上眼,沉沉睡去。
彩晴过来看了一眼,见苏如安的确又睡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早上那碗药恐怕没灌尽,这才让苏如安提早醒来了。
要是苏怀云心软,这时候把苏如安给弄走了,那就麻烦大了。
到时候,彩晴可脱不开干系。
只是她的目光看向苏怀云也有几分探究,还以为大姑娘对苏少爷素来极好,后来虽然闹翻了,却也只是井水不犯河水,倒没别的作为。
王秀咏把苏如安送到这辆马车来,何曾不是试探苏怀云的态度?
要是苏怀云对苏如安只是表明冷淡,暗地里依旧关怀备至,指不定两人是故意的,实际上早就联手了。
至于苏如安诬陷苏怀云,很可能只是给王秀咏演的一出戏而已。
为了让人相信,苏怀云甚至不惜撞柱子,把这戏份给全了。
如今看来,苏怀云是真的不管苏如安的死活,不然怎会把小厮叫过来灌药?
灌药的时候,苏怀云也只是被莲玉扶着在角落闭目养神,看都不看苏如安一眼。
彩晴看着小厮忙完,这才对苏怀云说道:“让大姑娘受惊了,离着京中已经不远,只能继续委屈大姑娘了。”
莲玉对她点点头,苏怀云始终没睁眼,仿佛睡着了过去。
彩晴嘴角的笑容有点僵,终究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了,回去细细把车厢里的事告诉王秀咏。
只是斟酌一番,说得有些含糊,也是让苏老爷听见的。
苏老爷听了后,微微颔首道:“大丫头是个心善的,这是看如安不舒服,便把人叫过去了。”
王秀咏笑着附和:“是啊,大姑娘素来都是个好的。如安这次遇事,大姑娘心里肯定难受得很。”
她这般说着,心里却是奇怪,苏怀云居然对苏如安的惨状视若无睹。
难不成这两个以前亲如姐弟的人,真的恩断义绝了?
这样也好,不管她怎么对苏如安,苏怀云也不再理会阻扰,倒是让自己轻省了不少。
苏老爷也有些满意,摸着胡子觉得苏怀云十分上道。
果真是自家孩子,不像苏如安这般是个惹事的。
他最是喜欢乖巧听话的孩子,苏怀云偶尔有些闹腾,这事上倒也跟自己站在一起。
这是不是说,苏老爷把苏怀云跟蒋睿晟的亲事换了新娘子,大丫头也不会闹腾起来?
若果这样,倒也让人省心得很。
苏老爷心里掂量着,回去得给苏怀云好好补偿一些,便问道:“私库里有些大夫人的东西,再送一点给大丫头,让她有个念想吧。”
王秀咏听了,心里不太痛快。大夫人的物件是送一些少一些,原本就剩下不多,这么一送两送的,还能剩下多少?
只是苏老爷的话,她不敢不听,低着头应下了,心里却开始计较要送哪些不怎么起眼的物件打发苏怀云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