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我们会送他伏法的。我们之间的恩怨,可否就此了结?
至于你要和苏明远怎么咬,这些与我们无关了……”
“了结?”苏明辰压着扶手转过身来,目光比激光更犀利,打在我身上的时候甚至能让我觉得……疼。
“唐家礼死了,关成卿认了,他黄健斌无论怎么说,都只是个不痛不痒的从犯。关几天一样出来颐养天年,你觉得我会这样算了?”
苏西航咬着唇,脸色渐渐发白。
“那你……还想怎么样……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甚至想过自杀。就算他欠你的,我扛了三枪还不够还的么!”
我捏了捏苏西航的手,上前一步道:“苏先生,如果您觉得‘健康之星’是您母亲的东西。这些我们都愿意接受,不管是为她正名还是出让成就和专利,我们都不在乎。
只请你,放过黄校长行么?他的罪有法律来评判,不要再逼迫我们了。”
苏明辰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厌恶,还带着点嘲弄和同情:“罗小姐,你们觉得……只要让他伏法就够了?
那你要不要问问你的丈夫,黄健斌的罪……到底有多少,到底有多大?!”
“苏明辰!”苏西航大喝一声,咬破的唇角已经开始渐渐渗出鲜血。
“现在你明白了吧,苏西航,我要你们所有人都痛苦……越来越痛苦。”
我推开苏西航,跻身上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的这么大勇气,也许就像别人说的,只有我敢说我对这个男人没有愧疚吧!
“我们不会痛苦的!”我厉声道:“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爱都有牵挂,而你没有。
做错的事,我们会认,但我们绝不可能对你无休止地低头。”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你自己是否也像我一样遭受过那种绝望。”苏明辰看着我,话锋里带着不怎么明朗的暗示:“要不然,问问你丈夫?”
“不需要。”我坚定地拉起苏西航的手:“我相信他。苏明辰你不可能再得逞了,我们这么多人,已经被你打循环赛一样整整伤害了一个轮回。
我们再也不会受你的控制了。你自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报复别人欠你的,其实不过是在一个个铲除挡你路的障碍。
你根本就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强大,只靠玩弄人心的人是不会真的得到别人的认可。
你很寂寞,因为肖黎死了。她死了,你才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像她那么死心塌地爱过你。”
“你住口。”
从苏明辰喊出话的那一瞬,我想我们这一群被他伤害到体无完肤的人终于扳回了一小局。
林语轻说,我们之所以赢不了他,是因为我们都有软肋。
“你也有软肋,苏明辰先生。”我一点都不怕,因为我知道女人也是可以有武器的,可以有智慧和直指人心的犀利。
“为什么带走丢丢?你不会伤害她的对不对?因为她有一双跟她妈妈一模一样的眼睛。
是你逼得肖黎走投无路,才生了别人的孩子。如果她还能再选一次,我相信她绝对不会爱你的。”
“罗绮,不要再试图激怒我。”苏明辰到底还是道行太深,我知道苏西航随身带着的录音笔又白费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肖黎,什么丢丢……我不认识。”
苏明辰从幕后到台前,他当然不可能承认这一切。其实我们也没敢想过能坑到他,只是有些话早憋在肚子里太难受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我们还怕吵一架啊?
我说我辞职,但我会带着我的项目走。
“你试试看,若还有其他公司敢接待你的‘健康之星’,随意。”
苏明辰倒是胸有成竹的,估么着以为我没有团队没有资金没有资历,就能放弃了?
我笑笑说:“别忘了您的母亲,当初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做出的研发成果。
但我父亲告诉过我,名利没有先后,学术不论对错。”
“说的好!”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蹬开,好不客气啊!
我一转头,看到这个人的脸时当场就惊呆了:“杨……杨慧心?!”
她怎么来了!
杨慧心还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整个人比几个月前看着气色更好了。
苏西航轻轻往后退了两步,我觉得这世上唯一能让他觉得尴尬的人就只有杨慧心了。
“你能起来了啊?”她临走的时候苏西航还没脱离危险,等她回来的时候苏北望又快不行了。
杨慧心表示,她想起来一位潜逃的高官,十年后被抓时说了一句话——
我走的时候电视里在放还珠格格,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放还珠格格。
“托你的福。”苏西航冷哼一声:“如果你的离开能带走病魔和死神,麻烦你再走一次救救苏北望吧。”
“杨小姐,你在中科认资的那部分股权我没动,如果你想大额交易撇清关系的话,我同意。”苏明辰摊了下手,表示OK。
“今天我不是来跟你谈钱的。”杨慧心冷笑一声:“我不管苏先生跟其他人有什么过节,恩怨情仇的父债子还,我不care。
但你当初把我害成那样,总该说句抱歉吧?”
我转念一想,好像也是。人家杨慧心跟他什么仇什么怨的,给放到局里莫名其妙怀一胎啊。
“你不要跟我说,是我水性杨花。也不要跟我,是说我脚踏两条船摇摆不定。咎由自取。”杨慧心挑着唇,神情淡然自若。
“难道不是么?”苏明辰说:“有棋局就有棋子,有胜子就有废子。”
“但你不是上帝,你没有资格伤害那些无辜的人成为你的工具。”杨慧心上前一步,捉起我的手腕:“罗绮,带着你的团队和你的项目,跟我走。
苏北望有信贷基金,我们杨威有实验室有生产资质。
我答应过他,欠他的我总会找机会还!”
“杨慧心!你确定要跟他们站在一条线上跟我作对?”苏明辰厉声道。很显然,有些突发状况他能掌控,而有些突然跑出来的敌人却是太意外:“你就没想过后果?”
“后果?苏先生不是说过么,我们做一件事未必在意它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是我们坚持这样做是对的!”
————
当天晚上,我和苏西航还有杨慧心从苏北望那里出来,就在楼下找了个餐馆吃饭。
“杨小姐,我真的没想到……你还会愿意帮我。”我咬着筷子尖。诚恳地说。我本来以为苏北望病重,以前的那些承诺都不作数了……
“罗绮,就当是我欠北望的吧。”杨慧心笑了笑:“我现在没有父母了,只有一个弟弟被送到国外去念书。
多余的牵挂其实都没了,杨威集团我也不打算留在手里多久。到下个季度,准备找个投资公司卖掉。
但在此之前,我希望能帮你们做好最后这件事——”
“谢谢,我明天就回中科办理最后的手续,想跟我走的员工,我统统带着。到时候,还请杨小姐多关照。”
“叫我名字吧。”
“恩,谢谢你,慧心姐。”我心里一暖,眼泪差点滚下来。
“你们两个聊得未免太欢了,能考虑下我的感受么?”苏西航被我把凳子踹出去半米远,整个位置就跟个服务生似的。
“关你屁事,”杨慧心白了他一眼:“我欠北望又不欠你的。”
“你欠他的好啊,你把肝拿出来捐给他。”苏西航哼了一声。
杨慧心瞪着眉毛拍了下桌子:“你以为我不想么!我是O型,大夫说捐捐血还可以,换肝还是会有很大的排异反应。”
“我开玩笑的……”苏西航缓了下呼吸:“我可不想苏北望换上你的肝以后变得跟你一样矫情。”
“是么?我到比较担心他换上你的,若变得跟你一样混蛋,他应该宁愿去死。”
喂喂,我还在这儿好不好?能不能不要就这么跟前女友打上情骂上俏。
杨慧心告诉我说,不是每个前女友都叫杜文雅。
我刚想感叹,又觉得气氛莫名其妙地沉重了。
“苏西航,杜文雅不可能是苏北望杀的。”
“我知道。”苏西航叹了口气:“一定是那几个稀里糊涂的警官在问话的时候有诱导式的语气,苏北望以为是我杀了人,所以才替我顶罪。
可惜他现在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说那件衬衫呢?你……有没有交给警方?
苏西航说:“我检查过了,杜文雅身上有苏北望的血,但苏北望身上没有杜文雅的血。
其实这个场面很容易还原——杜文雅和苏北望在公园见面谈话这是事实,但她的死因是被利刃割断喉咙,要知道颈动脉的喷溅程度有多强大。如果是他杀的人,身上不可能一点没有溅到。
他们两人在交谈的过程中有过争执,以苏北望的身体状况,很容易在情绪激动时呕血发病。所以在杜文雅身上和现场的地上留下他的血迹也是合理的。”
我想了想,赞同说:“因为身体撑不住了,苏北望很可能就准备离开了。那么杜文雅……应该是在他离开之后不久被第三个人杀掉了。”
杨慧心问我们,说既然逻辑这么简单,苏北望身上又没有死者的血迹,警方到底是基于什么而咬着不放?
“因为他们觉得我也有共犯的嫌疑。”苏西航枕着头无奈地说:“他们说那件衬衫一开始就在我手上,有可能被我换了……
再加上我们的确有作案的动机啊,反正我停职了。唉,你们杨威还要不要招人了,能给我安排个职位么?
我这才刚结婚就失业,老婆都养不起了。”
“滚,我们小庙供不起大菩萨。”杨慧心揶揄道:“我看你还是弄个小摊子在门口挂牌算命吧!”
第二天一早,我回到中科去收拾东西。
“顾经理,你不走么?”
我们来信心满满地以为顾瑾恒一定会跟我走的,但是结果挺失望的。
“抱歉,罗绮,我还是选择留在这。”
我心里不怎么舒服,但态度表示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也只是需要一份工作,一个发展而已。
我无法告诉他苏明辰是谁,要干什么,未来会给中科带来收益还是灾难,所以我同样不能干涉任何人的选择。
但我还是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其实我还以为你是苏北望的人呢。”
顾瑾恒突然怔了一下:“如果是,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我点头说好,大家保重。
包括舒婷在内,我带走了十二个人。不是因为我有人格魅力,而是因为杨慧心开的薪水高。
我把东西装箱抱着,出走廊的时候,迎面看到了苏明辰。
我向他点了下头,说苏先生,我们告辞了。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下手,就看到旁边有个助理上来,将一个圆圆的铁盒子加在我怀里的纸箱子上。
这铁盒子我太熟悉了,红红的,比奶粉罐小一点。
我诧异地看着他:“这是——”
“你这么聪明,自己猜吧。”魔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