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死这样的自己了。
以前电视剧里一看到两个男人追一个女人,而女人拿捏不定的时候,我就恨得牙痒痒的。
可我呢?
分明就没有两个男人追我啊?我到底在纠结个P!
苏北望是想要和我在一起的,而苏西航……说的还不够明确么?
至始至终,他逗我戏弄我只是出于性情,陪伴我帮助我也只是出于公事公办。就算人家偶尔表露过……想要跟他哥哥争东西的意思,那也只是为了跟他哥哥‘争’!
至于争的是我还是争狗屎,人家根本不care!
而我明明占着苏北望的心意,却又总是不知足地计较人家的严肃和冷酷。横竖不敢安心踏实下来,甚至想要更完美的相处方式。
我想,如果我是先跟苏西航在一起。会不会又觉得人家不够稳重,反而会羡慕苏北望身上的气质呢?
我他妈的算是弄明白了,我就是个不要脸的碧池。
我想要的其实是一个完美的男人——能够结合这两兄弟身上的一切优点,能够抚平周男带给我的一切情伤!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难过了好一会,然后想着要么开开车加加速。一脚油门开河里以死谢罪去吧,这时候,手机却不厚道地响了。
一看来电显,我打消了寻死的念头。
我可不想在临死前通的最后一个电话……是跟周男来的!
这回倒没有立刻挂断他的电话,主要是今天遇到丁荷梅,我怕周男要跟我说的事里会有些特殊信息。
周男的声音有点不对,好像很急气息很乱。
“你找有事?”我心里打闷鼓。这又焦又急的,总不可能自是单纯来说一声谢谢我今天帮她妈妈的事吧?!
“罗绮我跟你说,我觉得康林集团有很大的问题。”
我微微怔了一下。可转念一想——周男虽渣但不傻,分处不同岗位的几个高管一一被送进康林,多少能看出点门道了吧。
“我发现康林在近一个月内,几乎是跟着中科的脚步占了大约十二条销售渠道。我进来的第二天,就有人事部的高管旁敲侧击地给了我和一起来的两位同事一份调查意向报告。
昨天我觉得事情不对头,专门找了咱们以前研发部那个高经理高兵,你知道么?
他说康林预计在今年十一月将会推出一项新型保健品,但整个过程都包装的像秘密武器一样,丝毫不曾外泄。
罗绮,我怀疑康林这是要挖中科的墙脚,我担心在‘健康之星’上市前,会有很大的变故。”
我感叹这男人的智商啊!明明可以拿去翻云覆雨的,却偏偏被肖黎给玩成了个山顶洞人!
我也想说我当然知道,因为你们这一群人……统统都是人家高手博弈论下的替死鬼。
一旦康林集团把类似‘健康之星’的产品推上市,唐家礼必然会虚张声势地提出泄密的怀疑。苏北望不会善罢甘休,当然会为了自己的投资和收益做出最大程度的反击。
但不管最后谁是赢家——
你们这几个高管,可是各个都跟中科签订过同业竞斥和保密协议。到时候东窗事发,只要嘴巴有一丝一毫的不严,全部都会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而面临起诉!
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设好的死局。唐家礼要你们当替罪羊,而苏北望救不救,不取决于道德和公理,只取决于利益!
何况就是于情于理,你周男都是理应死的最惨的那个!
我的现男友VS我的前夫?这简直就是‘你的情敌和背叛过你的人同时掉到水里,你选择去KTV还是去蹦迪’一样简单!
苏北望不添把柴油就不错了,你指望他能给你灭火啊。
可是我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坐等看周男笑话的快感——
也许是丁荷梅今天那个无奈又凄然的笑容,也许是她操劳又辛苦的佝偻身影,也许是……她认可我这么多年贤妻的风范…
渣男不渣母,如果周男真的有什么事,丁荷梅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吧。
“周男,”我轻轻叫他:“康林给你的薪水不低吧?”
“恩,比之前还要再高三成。罗绮,可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我笑说这怎么不是重点呢?你已经离开中科了,于公于私,你应该好好为康林效力。坐等中科吃瘪,坐等看我,看苏北望的笑话才是。
为什么要把自己发现的异常告诉我?你不怕我告诉苏北望,然后让中科药业早做准备来应对么?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周男才说话:“罗绮,我知道如果我说我后悔离开你,后悔伤害你这种话会令你觉得十分厌恶。
我也很明白,如果我说‘我人虽然离开,但还是不忍心反咬中科一口’这样的说辞也很虚伪。
但是‘健康之星’是罗教授一生的心血。
如果有别人在其上市之前剽窃了相似的成果,那对于罗教授来说,即便是在天上也闭不了眼睛。”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罗绮,你恨我是应该的。但你不能质疑我对罗教授的信仰和尊重。
即便在我最后选择放弃科研,转向销售的时候他也曾对我说过——
无论做什么事,初心原则不能改。我甚至想过,假使我对你的伤害都能换来你父亲的原谅,但如果我助纣为虐地让康林把科研成果篡改包装上市,用作商业的筹码。
那我就是死了都没脸见他。”
我伸手摸了摸脸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湿润的。虽然我很想揶揄他一句,说你不用担心,我爸在天堂你肯定下地狱,你看不见他。
“周男,我听明白你说的了,谢谢你对我父亲的尊重。我会……告诉苏北望的。”
咬着唇,我心里刀割一样的难受。
我想我完全可以告诉周男,让他快点离开康林,远离这场山雨欲来。
但我更可以无所作为,让他自食苦果,让他尝尝当初背叛伤害我之后,被他奉若女神的肖黎亲手算计得连内裤都不剩的感觉。
可是我——
“周男,你……在康林别多说话。”我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
“记得我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对方用什么丰厚的物质吸引你,千万别说你不该多说的话。”
我想,只有这样他才可能会有一点点……不受拖累的机会吧。而我,也只能言尽于此。
“罗绮,还有件事——”我也不知道周男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总之他急匆匆地只顾说自己的:“我发现高兵手里好像有一份非常奇怪的文档,前几天研究例会上,他神色古怪,掩藏的意味很明显。
我猜那东西应该不简单。”
“资料?”
“恩,我上次偷偷去拷,可惜过程中被打断了没成功。
这周日我约了他出去打壁球,找个机会把那东西弄到手。罗绮你先不要对任何人说,就连苏北望也先不能说。
我……得手以后会联系你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他妈的肖黎是商谍,你周男也要跟着过去凑热闹啊?
“喂,你别胡来,这——”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干跺脚了。
我承认周男曾给我带来的伤害是毁灭性的,也承认他让我学会的成长是里程碑式的,更承认他刚刚说的那番关于我父亲的话,几乎击溃了我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是真的不爱他了,也是真的……不愿意看到他出事。
把车开到小区外两条街的一家洗衣店。唉,也已经关门了。
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差点就趴在方向盘上哭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产生泪意,就是觉得无论是工作感情家庭友情,样样都压抑得不给力!
可我到底在不安什么呢……
行了,矫情一会儿得了。
我开着车,一路来到了苏北望的家。
至于为什么会来苏北望家。我想可能是自己刚才最脆弱的那个一念之间里,真的很想很想扑在他的胸怀里吧。
在我这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他是唯一一个说过爱我的人。
我明明是个那么缺爱的傻瓜,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满足一个‘爱’字,变得贪心又不安分了呢?
闭了闭眼,我坚定一口呼吸。下车出门,冲入电梯。
就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差点撞了对面来的人却连对不起都忘了说。
苏北望的公寓钥匙已经被我留下了,所以这会儿我徒手按门铃。
过了十几秒他才走出来开——
“罗绮?”看到我的瞬间,他显然是很惊讶的。
我嘴巴一扁,把纸袋子丢在他怀里:“衣服的颜色跟我皮肤不搭,而且我变胖了不小心拉断了肩带。最过分的是这里面的心意卡上居然写着杨小姐!
苏北望,你说怎么办吧?!”
这大概是我跟他在一起以后,第一次试着蛮不讲理地撒娇吧。
我他妈的……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撒娇啊?否则为什么苏北望脸上的表情,一点不宠溺,反而……很严肃很奇怪?
“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过来?”他问我。
我微微怔了一下,话说他之前连家门钥匙都给我了……难道是因为我曾把苏西航带进来,以后权限就直线下沉了?
“我……”我越过苏北望的肩膀,微微垫了下脚:“家里……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