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竹隐隐约约感觉到江叔想同她说什么了,沉吟了一下,才道:“江叔,你是来替爷爷当说客的吗?”
江叔摇了摇头,“老司令其实并不知道今天我与你谈话的内容,老江也是自作主张,想同简小姐你说这些话罢了。因为当年,大少爷的母亲进门,我是亲眼看着她在这个家里如何寄人篱下,如何被人瞧不起的。可是她后来生了大少爷,大少爷也从小懂事听话。因为有了这么个贴心贴肺的好孩子,所以后来我们老爷还是执意娶了她过门,正了大少爷长房长子的身份。而这间房,老司令现在留给了你。”
简竹怔怔地望了那间空置的房间一眼,顾老太爷让她从“东苑”的房间搬出来后,居然要让她住的,就是顾容昊的母亲当年住过的那一间。
她突然有些不太明白顾老太爷的用意,也有些怕了江叔话里潜藏的意思。
江叔也是一笑之后,又道了一句:“老司令一直都在老江的面前说,简小姐是个聪明人。所以今天擅作主张把话带到,你也权当是句玩笑话,听过了就算了吧!”
江叔说完之后,领着简竹转身,简竹再站到顾老太爷的书房门口时,只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口。
与顾老太爷的谈话其实还算顺利,那位精明的老人,其实很多话不用自己多说,他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清晰。
简竹说完了自己要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顾老太爷说。
顾老太爷亲自为她斟了茶道:“小竹子,现在可是怪爷爷了?”
简竹低下脑袋,摇了摇,“爷爷比小竹子见过的市面和吃过的盐都多,爷爷能够做出来的决定,也必然对容昊都是最好的。”
顾老太爷点了点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那就算这么多年来,爷爷没有白疼过你。过去,你一心一意追随着容昊,爷爷也是想方设法地帮你。可是眼下,时局不同,我本来也没有想过要这么快让温家那孩子进门,可错就错在,容昊心眼太多,他为了保护你,非要把温妍往阳城弄。”
简竹一听,就不明白了。
温妍到阳城去,以及在阳城出车祸的事情,跟自己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顾老太爷轻瞥了她一眼,才道:“看你的样子,容昊一定没同你说过吧!不过没说,也算正常。我这个长孙,说什么做什么都喜欢闷在心里,尤其是向你示好这种事情,他过去那么讨厌你,现在又怎么好意思说他是为了帮你?”
简竹彻底听不懂了,“爷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顾老太爷弯唇一笑道:“前几天的报纸你没看吗?有个小明星才跟我们家容昊扯上关系,没多久就被人泼硫酸毁容了,而小竹子你,当时刚好也在那公寓附近,你说要是被人拍到你跟她……这事会不会跟你扯上关系?”
简竹没说话,顾老太爷又道:“容昊那孩子,是我手把手从小就教起来的,他会用什么手段,他会做什么事情,我心里都清楚着。温妍表面温婉大方,实则嫉妒心强。报纸上的韩允熙让她难堪,你让她心里不舒坦,她可不要变着法的把你们一箭双雕了吗?”
简竹忽而想起温妍上次约她吃饭的事情,原来她走就预谋好了,不管自己答不答应与她站在同一战线,到最后,她都会收拾自己。
顾老太爷一笑,“出了那样的事情,容昊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如何安抚受伤的韩允熙,而是马上将温妍带离边城,再阻断了所有有可能将你牵扯进这件事情的人。他为你,几乎做了一切他能够做的事情。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可他为你,做事已经没有下限。”
直到从顾老太爷的书房出来,简竹仍然没办法平复自己的心绪。
她想到临出来以前,顾老太爷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他说,这个家里,有太多愿意为男人牺牲的女人,哪怕无名无分,也哪怕必须忍受其他人的白眼,可她们都明白一个道理,要会为自己的男人牺牲。
简竹弄不明白顾老太爷同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却隐约感觉到,让温妍搬进“东苑”是顾老太爷做的决定,与顾容昊没有一毛钱关系。
且顾老太爷也说了,温妍在阳城发生车祸的事情,顾容昊主观上是有一定的责任。作为顾家的长房长子,他必须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自己如果真的爱他,就不应该计较这些所谓的名分。
可是简竹仍然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尤其是回到顾容昊的亲生母亲住过的那间房间,发现自己的东西都在里面后,她仍然觉得心里难受得很。
找到那只属于她的明黄色的小行李箱——她从申城到边城,唯一带过来的东西。
再去看满衣柜的衣服,全都是他上次为她买的。
可她一件都没有穿过,估计以后也不会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