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郑音本来还不知道媳妇是这个态度,得知儿子有这个意思后,把他叫到跟前,软硬兼施的见说他不动。就采用了曲嬷嬷的建议,先把儿子赶下去,召了媳妇来,打算跟媳妇通一通气,婆媳两个一起上阵,务必迫得苏鱼舞回心转意。
哪里想到宋在水过来之后,一听说苏鱼舞去东胡继续上阵的事情,竟不假思索道:“夫君有这样的志向,媳妇自然不敢阻拦。请母亲放心,夫君去了东胡,媳妇独自也定会侍奉好您与父亲大人,不使夫君分心家事!”
卫郑音的脸色当场就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你不敢阻拦?我就要你阻拦好么!
当下卫郑音阴着脸道:“侍奉不侍奉的且先不提,毕竟我与你们父亲也还没老得需要人手把手的伺候着才能过活的时候。只是之前舞儿受伤的事情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功劳虽好,但与人比起来究竟是没法比的。更不要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缺富贵!阵上刀剑无眼,你们才新婚,舞儿就这么上了阵,你真舍得?”
宋在水自然听了出来婆婆话语里的不满,忙赔笑道:“母亲,媳妇不是那个意思。媳妇只是晓得夫君的性情,他可是一直都惦记着再上阵去的!”
“他不懂事,所以才要你帮我劝啊!”卫郑音愠怒道,“你也纵容着他,那他还能迷途知返吗?”
宋在水就道:“母亲且息怒,听媳妇一言:其实夫君这一回还真是非去不可。”
见卫郑音就要按捺不住怒火,宋在水忙微微加快了语速,道,“母亲请想,夫君先前去东胡上阵作战,乃是奉了圣命的。日期定的是三年,与夫君身份相若者,如沈家表哥、端木家、刘家的公子们,但在圣命之内,如今无不远在
边疆。之前与夫君一同返回帝都诊治的裴家公子,去年年底也重返其职了。惟独夫君留了下来,当然,去年年底,夫君迎了媳妇过门,这是终生大事。先前钱公子、顾公子都因此推辞了赴边的辰光,谁也不能拿这点耽搁来说嘴。可如今媳妇既进了门,也开了春,夫君再不动身……等三年之期满了,同僚归来,不说论功时,夫君难免脸上无光,就说裴公子伤好之后归职,夫君却在帝都待到三年之期结束,未免叫那起子小人小觑了夫君啊!”
卫郑音一皱眉,陷入为难之中:宋在水说的很有道理,三年之期未满,即使苏家如今都不在乎什么功劳,只求苏鱼舞平安,但让苏鱼舞公然避战……苏家还是以武传家呢!这叫苏鱼舞往后脸往哪里搁?
旁的人不说,卫郑音敢打赌,钱氏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四处宣扬苏鱼舞的畏怯惧战,受了一次伤就连东胡都不敢去了——苏家若是有这么一个胆小的阀主,真是个笑话了。
即使狠狠心放弃阀主之位的争取,苏鱼舞有个胆小怯战的名声,往后也是很难混的。
虽然卫郑音跟苏秀葳在苏鱼舞重伤未愈时都说过,只要儿子平安,什么都不管了。
但那都是急切之下不敢冀望更多的话,如今苏鱼舞伤势痊愈,还娶了妻。卫郑音夫妇两个当然是希望儿子也能够有个好前程,兴旺自己这一房的。
一个有怯懦、惧战的名声的武将子弟,纵然有父荫,又还谈什么前程?不过是靠着先人遗泽混日子而已,少不得还要牵累几代子孙都要被人耻笑有个怯懦的长辈。
卫郑音咬了咬唇,心想:“是了,我道这些日子我想方设法的留舞儿待下来不要再去东胡,钱氏那贱人听见了怎么非但没有嘲笑舞儿,反而还顺着我的话讲呢?还以为她是因为父亲的心意已经表露出来,死了争斗的这条心!不想她却是打得这样恶毒的主意!”
心念转了一转,卫郑音叹道:“好孩子,你说的对,舞儿是要去东胡!只是你也知道这阵上……凶险难料,先前他受的那次伤,真是把我魂都吓飞了!如今他又要去,这会子才开春,三年之期可是要到九月里的!这大半年光景呢,却要怎么办才好?”
宋在水倒是胸有成竹,笑意盈盈的道:“母亲您想,之前夫君他们受伤,那都是因为狄人狡诈,伏击所致。自那次以后,刘家也是警惕万分,轻易根本不肯让他们上阵,即使上阵也是派出大批人手掩护与保护的。这一年多以来,不是从来没听说过那几位公子受伤吗?咱们这样人家的子弟,那是何等金贵?刘家既是东胡地主,这一回东胡那边,拿首功的又是他们家的刘幼照,若还不把夫君他们保护好了,却怎么跟咱们交代?我猜夫君这回过去,刘家一准不会再让夫君有任何凶险的。”
卫郑音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做母亲的总是要操心:“万一刘家疏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