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皇后依她之求打发了左右宫人,刘若玉当即花容失色的扑到她膝上:“臣媳求母后救一救太子啊!”
“你说什么?”顾皇后猜测成真,心下凛然,但也还抱着太子妃许是先声夺人,故意夸大其辞的想法,有点不高兴的道,“太子贵为国之储君,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宫救他?你把话给本宫说清楚了!”
刘若玉泣不成声道:“母后,不是臣媳危言耸听,实在是那卫长娟怎么说都是凤州卫氏之女,显宦嫡出,若是正经纳进东宫里做侧妃,也还罢了,可她根本没进门哪!太子就把她……如今她自尽了,据说自尽之前还留下来书信,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顾皇后听得差点没晕过去!
“你是说……是说寻儿他……他他竟然把卫家七小姐?!”顾皇后简直不能相信太子胆大妄为到这样的地步!
这要是寻常的官家之女,即使定了亲的,私下让人解除了婚约给个名份也就是了。横竖如今东宫还有一个侧妃、好几个良人、孺子的名份。可卫长娟,那是瑞羽堂这一代的嫡出女,就算她父亲卫盛仪是庶出,然而她可是端木夫人的亲生幼女!
论出身上的名份,她可不比太子妃刘若玉差什么!
这一个瞬间,顾皇后第一个念头是:卫家肯把卫长娟给太子做侧妃么?
第二个念头就是:卫长娟自尽了、而且还留下书信?!
俨然是寒天里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顾皇后此刻全身都战栗起来——她知道瑞羽堂积弱已久,若是可以,这时候决计不会愿意挑起废太子之事,但,连太子妃刘若玉都知道这件事情了,万一传了出来……
为了卫家的颜面,卫家必须要太子给卫长娟一个交代!
数百年名门望族所要的交代,难道是一个侧妃的位份、或者一番赔罪就可以遮掩过去的?除非卫氏族没,否则太子必定废为庶人!
一个经历三朝、兴盛数百年的家族,底蕴之深厚,常人难以想象!
何况太子又不是什么完人,不但不是,还是把柄多如牛毛、天下私下里公认了昏庸无道的主儿!要废他,连借口都不用找。
顾皇后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她跟清欣公主往后的荣华富贵全指着申寻了……更不要说皇后跟邓贵妃仇深似海,若因此事被贵妃抓了把柄,皇后简直不能想象自己往后的下场!
任凭顾皇后屹立宫中数十年不倒,手腕过人,此刻也被太子的愚蠢惊得无计可施了!
足足好半晌,她才听见还伏在自己膝上的太子妃的哭诉:“……臣媳甘心让位,只是就怕卫家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到父皇跟前给卫长娟讨个公道!母后,太子殿下是您的亲生骨肉,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顾皇后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掠了掠她鬓发,沉声问:“这消息你是打哪里来的?可能作准?”
“母后请看这封信!”刘若玉胡乱擦了把脸,忙从袖子里取出信笺递过去,解释来历,“是居忠今早回宫时,有人托他带给臣媳的。”
“区区一封信笺怎么能够作信?这人是谁?”信很短,没有一个字的废话,顾皇后只一扫,就看完了,白纸黑字的“卫七小姐疑有孕,甚惧,前日于春草湖畔自尽,幸为宋家闵夫人所救”让顾皇后几欲吐血!只是皇后究竟久经风浪,仍是冷静的问道。
刘若玉哽咽道:“母后您不知道,这信是谁送来的,臣媳如今还不知道,但此人要了一千两银子,臣媳想着对方应该是为了求财而来……但这事情肯定是真的!因为那天……那天臣媳被许孺子引到宫外一处幽静别院的后门,是亲眼看到卫长娟与太子殿下在一起的……本来臣媳还想帮太子殿下瞒过去,可是现在……”
“你怎么这么糊涂!”顾皇后恨不得给她一个耳光!要不是太子妃先泪流满面的跑过来找自己,又因为太子倒了,作为太子妃的她也没什么好下场,顾皇后真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本宫!”
刘若玉含着泪,低着头,揉着衣角,小声道:“因为当时是在墙外远眺见楼上人影的,臣媳虽然认出是卫长娟,却也看不清她的神情,并不知道她不愿意。太子殿下……殿下又生得俊秀,臣媳以为……臣媳怕太子殿下误会臣媳嫉妒。”
太子申寻的德行顾皇后最清楚不过,这蠢儿子恋奸情热之时连自己这个母后都敢顶撞,更何况是太子妃?刘若玉即使为他好,申寻却不会这样想——皇后也是听说过太子妃之所以三天两头病倒,私下里很受过太子殴打的消息的,虽然她敲打过申寻,让他不要对太子妃太过苛刻,可申寻若是个肯听劝的儿子,她这个做母后的也不要这样操心了……
再说如今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里,再骂太子妃也无济于事,顾皇后咬了咬唇,道:“许孺子……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刘若玉惊慌失措的道:“臣媳也不知道!但臣媳刚才看到这封信后觉得……已经打发人把她跟她的使女都……母后,臣媳真的非常害怕!求母后救救太子!”
顾皇后听说许孺子已经被灭了口,深深看了眼她,只是皇后如今也不能分辨,刘若玉到底是为了自己此刻的说辞灭口,还是为了太子灭口?
顿了片刻,皇后闭了闭眼,道:“你把太子跟卫长娟……详细说一说!别告诉本宫,那天你替太子瞒下此事后,竟连打发人去查一查经过的好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