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神色皆是微变,齐府虽然是霍城首富,但财力毕竟有限,加上蚕丝被子可是不可多得的贡品,因此齐府上下也就几个妻妾各有一套,下人们盖的可都是麻布棉被。既然夜萱的蚕丝被子已经送上街去洗过了,自然不会再多此一举让金花去井边清洗,那也就是说金花根本就是在说谎!
金花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眼底探出无尽的恐惧,身子也抖得如同筛子,夜萱投过去冷冷的一瞥,厉声道,“金花,你还不如实招来,到底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金花虽然害怕,但到底还没失了理性,尤自咬着牙做着最后的挣扎。
夜萱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身子实在是娇小羸弱,可是遮住阳光后带给金花的阴影却让她浑身战栗,牙关都在打颤。夜萱吐气如兰,可说出的话却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根稻草般,让金花瘫软在地,“金花,你即便是不想活了,难道以为别人就得跟你陪葬吗?”
金花是家养的奴才,不说她的姐姐夕花,就是她的父母也都在齐府里当差,如今夜萱管家,处死几个奴才就跟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这是**裸的威胁了,可是众人虽然觉得不妥,却没人敢出言阻止,只因此时的夜萱虽然神色如常,可周身却散发出凌厉骇人的气息,让人心惊胆战。
“狗奴才,到底谁让你陷害我的,快如实招来!”
若是心中隐隐有些失落,本以为这事即便不能彻底折了夜萱,但至少也可以煞煞她的锐气,却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会发展成这样。不过,她向来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心里已下了决心,必定要找出幕后主使之人,将她千刀万剐致死!
金花护身颤动,猛地就抬头朝主座上望去,众人脸色便都有些怪怪的,主座上除了柳祖母之外,也就坐着余氏,若说是可能性,自然是余氏更高一些了。屋内的空气又燥热了几分,众人皆伸长了耳朵,就等着金花的指认了。
火石电光之间,夜萱的瞳孔蓦地收紧,厉声喝道,“来人,快请大夫!”也是她眼尖,发现金花脸上腾地升起股青色气息,身子已经由方才的害怕变为不受控制的抽搐,夜萱夺过丫鬟手中的茶碗,迅速上前撬开金花的嘴灌了下去,可是金花两眼已经泛白,夜萱心沉到谷底,知道她怕是……
“这丫鬟,没得救了,服的是致命的仙草毒。”果然,匆忙从隔壁请来的大夫为金花查看后下了定论。
夜萱有些麻木地让熙儿从手中抽走了茶碗,金花手脚不住地抖动,长而粗糙的手指在青石地板上使劲抓挠,显然正受着巨大的痛苦。两眼翻白的同时,却不忘狠狠瞪着前方,一只手捂住喉咙,嘴里只能发出,“额,啊……”之类如同野兽的声响。许久,金花总算像一滩死肉般匍匐在地上,没了气息,可她临死前可恐的声音却仿佛在屋内回荡,惹得众人面色苍白。
若水正在孕中,孕像本就不十分好,见金花突然死了,知道对方早有准备,再也无法从金花嘴里撬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来,因此,用丝帕捂了嘴巴,十分嫌弃地嚷嚷道,“都死了吗,还不快点给我把人带下去!真晦气!”
夜萱冷眼见着金花被人拖出屋子,在地上留下个触目惊心的血印子,眼神微微转动在余氏面上飘过。彼时,余氏只是安静地站在柳祖母身旁,低眉顺眼的样子,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并没什么大不了,甚至于都没能触动她。
夜萱并不为解决了这点危机而兴奋,唇边原本要绽放的笑容不过是在嘲讽背后作乱之人罢了。可是在看了余氏怪异的神情后,夜萱内心竟突然滑过一丝不安,而且这丝不安在不断放大,让夜萱感到前所未有的担忧感。不过,戏还是要演的,夜萱眨了眨眼,如剪秋水的眼眸中泛上盈光。
“祖母,夜萱不过是想在府上帮着姐姐和老爷管着点家,可从来没动过别的心思,却不想会发生这样的事。夜萱心里实在是委屈,若是早知道会如此,这中馈之权我不要也就罢了。”柳祖母出生大家族,这种妻妾争权争宠爱的戏码也没少看过,自然知道今天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多半是因为夜萱掌权遭人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