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裤子提上吧!提上裤子,进屋把我妈送到前屋去,后院老牛家着火了,我去后院看看。”
钱芳菲说完,抬腿向屋后跑去。李老汉站在那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烦躁不安,真想找一个老鼠洞钻进去。
钱芳菲跑过房山头,来到屋后牛大喜家的门前。钱芳菲实实地呆住了。牛大喜家的三间土屋,已经被一团团的火焰无情地吞噬着,近似乎是张着血盆大口正处在暴怒中母狮子、带着浓烟和灼热、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还有让人窒息的气体急速燃烧的嘎巴声、无拘无束地狂怒着。似乎天地也为这股喷涌而来的爆发而束手无策,大火还在无休无止地向周围蔓延,火光映亮了大半个天空。
此时,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带孩子的、穿衣服的、穿着大裤衩子的、拿着水桶的、拿着铁锹扫帚的、喊着救火的,急急地赶过来,扑过去扑打着大火。有的提来了一桶一桶的水,有的抱来了家里的被子,沾上了凉水,有的有铁锹铲起来地上的烂泥,扔向汹汹的大火。此时无情的火舌已将两间房屋吞没,浓烟滚滚,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最让人担心的是,如果不及时扑灭,向左邻右舍的房屋都会受到威胁。
赵安民和钱芳草早已赶了过来,赵安民一面喊叫着,指挥者所有的人救火,一面拿过一个沾满凉水的被子,捂在了身上,他想冲进屋里去,牛大喜和三个孩子还被困在屋里,没有逃出来,不知道他们父女三人是死是活。钱芳草拉住了他,喊着:
“安民,不行的,火势太大,你不能进去的。”
“我不进去怎么办?屋里还有三个人呢。”
“你不打119了吗?再等一会儿,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等他们来了,那父女三人就烧成灰了。再说,就咱们屯子里的这烂泥路,消防车是进不来的。”
“那你也不能进去的,太危险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危险的,有你照着我,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那也不行的,你就是不能进去的。你要是冲进去,我也进去。”面对着汹汹的大火,往日里性情刚烈的她,也妥协了,还有了自私的一面,叫赵安民也是非常的费解。按照钱芳草的为人,她应该支持赵安民闯进火海中,将牛大喜父女三人救出来的。甚至可以说是,她应该自己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救人。可是,钱芳草自己没有闯进去,也不叫赵安民进去,急的赵安民焦急地喊着:“小双,你听我说——”
“你什么也不用解释,我就是不允许你去冒险,太危险了。”钱芳草拦住赵安民的话喊道。
赵安民还想说点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林雨露急急地跑过来,抓住钱芳草喊着,孙雅静又哭晕过去了,叫钱芳草快点过去看看。赵安民对钱芳草说:“你不用管我,快去看看小静吧!”
“你不能进去的,安民。”钱芳草再次叮嘱着赵安民。
“你快去吧!甭管我。”
“安民,我告诉你,你真的不能进去的,小双害怕你有危险的。”
钱芳草喊了一句,和林雨露急急地跑去。
赵安民听着钱芳草的话,一顆心着实地动了一下,把披在身上的湿被子扔到了地上,拿起了铁锹,抡圆了胳膊,用足了全身的力气,铲起来地上的烂泥,甩向红彤彤的火焰中。他眼睛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着似乎能将人转瞬间烤焦的大火,心里上上下下翻滚地搅动着,五脏六腑也仿佛被搅成了一锅稀粥一样。脑袋里回应着七年前钱芳草家的那场与此一样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心中暗暗地骂着,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混账王八蛋,做出如此混蛋的事情,给点的这把大伙。那一年,我是为了求得钱芳草的爱,才出此下策,做出一件天底下最愚蠢的事情。我虽说得到了钱芳草,但我只是赢得了他的身体,没有完全地赢得她的那颗心。这件事情,在我的心里一直在忏悔着,一直压着我,让我痛苦着,痛苦的不敢哭泣。这件事情我一直想放下,也是有一种声音告诉自己不在乎,可还是明明流着眼泪还要笑着说自己是风湿了眼睛。我也一直期盼着能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得到一种解脱,轻松起来。我更希望我的行动能赢得钱芳草的原谅,告诉她,我会对此负责的,可我一直没有这样机会的。今天,做这样事情的人,真是一个和我一样的糊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