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蚀’本就是双剑,最初那柄紫蓝色的长剑,名唤‘焚情’乃是‘慧蚀’剑鞘。直到吸足鲜血,摄足魂魄,慧蚀方能自‘焚情’之中蜕出。”紫胤微阖双目,低低道:“‘焚情’乃是我亲手所铸,以它为鞘,原本是想要禁锢‘慧蚀’剑魄‘冰魄’,免它召唤旧主。”
“师尊!若我……若我以焚情……向依依……出剑……会如何?”陵越艰难问道,眉心抽搐。
“‘焚情’原本水剑,之所以唤作焚情,是因为……我为它的主人特设……小女子……终究怕她情爱乱心……若向着……真心挚爱之人……出剑……便……业火焚尽情缘……再无回转……”
陵越刹那间面色煞白,嘴唇哆嗦个不住:“是我……是我……亲手斩断……”肩头垮下,伟岸的男子刹那间似乎已被彻底击倒。
“呵呵!你们想将她发嫁,教她堕入红尘,受困三界,解了天庭顾忌,并摆脱永世孤绝之命!我偏不许!我骗尚蕴,教你试她一试,再兼‘无相’之力,你果然中计,想要对她用强是不是?她起初不肯,便向你出剑是不是?我就是教她斩断你二人情缘,永世孤寂!谁料,她竟不舍得向你出剑!赔上自己也不舍得!”尚辛冷笑不住。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百里屠苏面色惨淡已极,摇摇欲坠,心口衣衫血色浸染,血腥之气正是自那处散发出来。
“我只好多做件事!”尚辛望之,冷笑个不住:“我知你在丹芷阁之外,故意与尚蕴说起她的事情,故意扭曲,教你误会!你果然中计!向她挥出焚情一剑!可惜,师叔你是火系,御不了水剑,斩不断你二人情缘!这真令人遗憾。然而,你居然斩裂她的灵力根本——寒玉冰床!她若要完成使命,守护于你,克制凶剑,只能心甘情愿与慧蚀合二为一,日渐成魔!真是上苍有眼!当真痛快!”
“葳蕤!我给你报仇了!”尚辛仰天大笑,却滚下泪来。
百里屠苏痛彻心腑,牙关紧咬,却抖得越发厉害。
“屠苏!”紫胤轻唤:“你,慧蚀之伤发了么?”
“太子长琴!收敛情思!”霜低低喝到,上前一步,右掌抵在百里屠苏背后,一股冰寒之气直冲慧蚀伤口,嗜血之意稍减。
百里屠苏忙忙平息心绪,心口之伤略略缓解。
“你与魔域,亦有勾结?”封鉴冷冷问道。
“原本合作!我想要她回到我的掌控之中,便与魔域定下一计,令魔域佯攻天墉城,逼她回返,谁料,魔就是魔!大战前夕,剑阁之外,居然背信弃义,偷袭于我,想要置我于死地!”尚辛流泪咬牙道:“还害死了我的葳蕤!”
“你与魔域,怎样协议?因何在幽都之外,屠苏落单,狼妖王不强取焚寂?”
“始祖剑已在魔域!龙渊七凶剑,有或没有,有甚么要紧?魔域要的是七凶剑御剑之人!七个极致的魔!”尚辛冷笑道:“她,上九天仙子,与三皇一般,同是盘古死去之时,至纯清气所化!她若成魔,非但始祖再无克制,这般魔中魔,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你又能得到甚么?”陵越痛声道:“仇恨蒙蔽了你的心么?你可知这是毁天灭地的大祸!”
“我就是要她成魔!我并不担心!她心智果决,必不会如魔域所愿!只是,她必将死于百里屠苏剑下!活着受尽煎熬,最后,死在自己心爱之人剑下!这是怎样的大块人心呵!”尚辛闭上双目,仰起的面孔上,一片沉醉之色。
夜风冷冷吹过,听闻此言之人,皆是身冷心冷,彻骨冷透。
“你错了!”百里屠苏眼眶泛红,道:“你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么?你以为是你送信幽都,才引出晴雪,毁掉我与依依的婚礼么?你错了!在你的信笺送到之前,依依的亲笔信笺已送到女娲后人手中,约定在晴雪有生之年,以我携焚寂守护幽都为代价,换取晴雪出娲皇神殿一次,与我相守一世!”
“我并非‘始乱终弃’!喜堂之上,依依对我说晴雪魂魄之力只有几十年,让我陪她这一世,走最后一程。而她,会千万年陪着我!我不能辜负。哪一个都不能!依依代我做了决断,她是对的。只是……我想不到……她……也消散无踪……”清亮的液体自屠苏紧闭的双目中滑下:“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么?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么?”
“自然不是!又有甚么人能真的掌控一切!”尚辛感慨道。看着百里屠苏,尚辛突地有几分怜悯之色:“师叔,我知你恨极了我。不过,师叔,我也没有全然欺骗你!”
“作为补偿,我可以再告诉你个秘密:你恨我,没有恨对人!”尚辛脸色怪异,走上前去,伏在百里屠苏耳边低声道:“我只是在引路蜂符文做了手脚,引你到雾灵山涧罢了。引你到‘无相’岩洞的另有其人!偌大雾灵山涧,岩洞亦不止一处,恰巧选中‘无相’岩洞,真的很难。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她去过那岩洞。然而,她与师父在那里情愫暗生,若待你真心,必不肯去那里!何况,后来逃婚之事证明,她能轻而易举察觉无相……她本就知晓无相的存在……她是存心引你前去……师叔……你真的中了圈套……我也中了圈套……我们都不过是局中子!”
百里屠苏闻听此言顿时失魂落魄,脑中不断盘旋一个念头:“是她!是她!她是……有意……真的是……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