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醒!莫要放纵自己,一定要将魔息压住!因爱成魔的悲剧,已然太多,万万不能再多你一个!”霜上前握住白衣女子双肩,用力摇晃,似乎想要将沉眠梦境之人唤醒。
“我为甚么要压制魔息?我为甚么不能因爱成魔?我为甚么不能放纵自己?”白衣女子冷笑着推开霜的手:“我不过是个小女子而已!因何所有的过错全部都要压在我的身上?‘始祖’剑成,非我之过;自上九天落世,非我之过;超脱三界、心有创世之火,非我所愿;身为无情谷弟子、职责为先、不惜生死,非我所选,因何所有的过错都算在我一人身上?”
霜长叹一声黯然道:“当年,是我失职在先,差一日便是差一日,不该教你早出结界……你怪我,我无法推脱、辩解。你若要出气,尽管向着我来,何苦迁怒旁人?”
“我年幼无知,偶尔任性……跪也跪了……罚也罚了……你们却当真弃我于不顾……我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修习剑术、法术……废寝忘食……不敢稍有放松……只为讨好两位师兄……可是……你们弃我于不顾……即便我拼了自己的命……依然是……死生不复相见……我当真那般不可宽恕?”
封鉴、霜和紫胤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地看着含泪逼问的白衣女子。
“百里屠苏……”白衣女子泪如决堤洪水:“我即便不好,不若风晴雪美貌,不若风晴雪合他心意,至少也曾为他九死一生!能为他做的,我都做了!能给他的,我都给了,我的身、我的心、我的命!因何负我如斯?既已撕裂魂魄成全他和风晴雪,便不会取回魂魄以求重生!只不过想听他说一句:想我回来。便只一句就好!只是一句空话……然而这一句空话……我也得不到……连一丝丝怜悯也得不到……他说断不会以风晴雪唤取‘依依’……他说……怕她受伤……明明伤得体无完肤的是我啊……漫长无尽的孤寂和煎熬……有谁怜悯过我一丝一毫……”
“多谢两位师兄的嫁妆!千年古镜,让我得以看透男人心!……偶尔相思难熬……也会想自古镜通途看看他是不是幸福……然而……看尽他对她的好……也罢了!又何苦对我如此无情……仅存的一缕幽魂、一丝残念……还要受他如此凌虐……我究竟做错了甚么!”
“即便百里屠苏令你心生怨恨,然而事到如今,也是你苦心成全的结果!当初既已决定放手,既已决定成全百里屠苏,今日又何必如此行事!”
“当初,风晴雪也决定放手,进去娲皇神殿,与百里屠苏死生不复相见!可她,还不是反悔了!婚礼喜堂之上,她抢走了我的长辫子哥哥……”白衣女子掩着面,哀伤的哭泣道:“她抢走了我的长辫子哥哥……我的长辫子哥哥……他说过……我是他的责任……他绝不会放开我的手……然而……他也反悔了……他甚至没有想过我可能根本活不过五十三年……他根本没想过可能会是永别……他根本不会心疼……他根本不会在意……”
白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变成呓语,渐渐听不清晰。
“人人都可以反悔,为甚么我不可以?”白衣女子突地放下捂着脸孔的手,高声说道,声音尖厉刺耳,面孔有些扭曲:“我反悔了!我已经为他做了太多,牺牲了太多!我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有甚么不对?有甚么不可以?”
“你可以反悔!然而,百里屠苏可以不再反悔!他已经选了风晴雪!你不甘心,又如何!”封鉴咆哮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若不放手,谁能逼你?你若不退出,百里屠苏岂敢始乱终弃,喜堂之上弃你而去!若敢做此不义之选,当日就是他和风晴雪的死期!”
白衣女子浑身哆嗦,泪流满面。
“当初,我要你嫁与陵越,陵越初始虽有不愿,后来却待你情真、天地可鉴!是你自己鬼迷心窍,认定百里屠苏!今日何能怨恨人人弃你而去!”
“陵越!”白衣女子流着泪冷笑道:“他对我情真?为了芙蕖,对我痛下杀手!明明许了鸳盟之约,却迟疑不决,嫌弃我不是人族!直至成魔在即,我问他,若只得一人生,我与芙蕖,谁生谁死,他仍是不能决断!百里屠苏不肯以风晴雪换取‘依依’复生,陵越又何尝不是不肯以芙蕖换取‘依依’复生!陵越与百里屠苏有何不同!”
“负心人!我定要他们偿还!定要他们偿还!”白衣女子疯狂的哭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