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的琴音渐渐变化起来,不复适才那般悠远舒缓,变得哽咽凝滞,似有无尽的眷恋和伤悲……
陵越在后无声叹息。————————————————————————————————————
百里屠苏带着风晴雪慢慢走下昆仑山,远远便见山脚下路边依山搭了一座茶棚。
“晴雪,你昨日直至此时未进食水,在此稍事休息如何?稍后我们施展腾翔之术,并不急于这一时。”百里屠苏问道。
风晴雪微笑点头。
百里屠苏便引了风晴雪自茶棚侧旁与山岩的夹缝中穿过,走至茶棚之后。其后居然别有洞天,密密藤蔓搭作棚架,垂了许多枝蔓下来,棚架之下摆了一张石雕的小桌,并几把石凳,不算精致,却十分古朴随意。百里屠苏坐了,风晴雪便坐在百里屠苏对面。
“此处甚好!十分清静!”百里屠苏侧望着远处山峰微笑道:“以往下山,我常与师兄在此饮茶,谈剑论道。从此处望去,正可望见天柱峰。这般看去,虽看不真切,却是无比的巍峨肃穆,令见者亦觉心胸宽广。”
风晴雪看时果如百里屠苏所言,天柱峰掩在云层之中,犹如仙境一般,气势磅礴,巍峨肃穆。风晴雪只觉隐隐几分熟悉之感,倒似与无情谷有几分相像。
一时思潮纷涌,想起无情谷一行,想起百里屠苏涅槃重生之事,又想起自己不出娲皇神殿一步的誓言,与眼下境况相比,真如梦一般。待回神,却见百里屠苏痴痴遥望着天柱峰,眸中竟有说不出的悲伤,又似在凝神细听什么。风晴雪细细听来,除了风声并无其他。却见百里屠苏又微合了双目,睫毛上竟有些微湿,心下一动,暗道:“必是念及依依。不知听到甚么……教他如此失态……”风晴雪也合了双目,凝神细细听来,除了风声,依然并无其他。
百里屠苏耳中却是闻及熟悉的琴音,正是那变化的凰来之音《有凤来兮》。
“凰来真不愧上古神物!我远在昆仑山脚下仍能这般清晰听到琴音!依依必不知晓……听到她这琴音……必是伤心……万分……适才以琴音相送……那般悠远舒缓,平和温柔……不闻一丝悲伤……必是以为我走得远了,再听不见……才敢这般将心事尽付琴弦……你这般……教我如何是好……”百里屠苏心下伤悲,心口不由又是剧痛难当,睁眼却见风晴雪合了双眼,忙忙摸出一丸药塞进口中。
“客人,竟能找到此处!必是不一般的熟客!可要用些甚么?”风晴雪睁眼,却是茶小二过来唱了喏,笑问道。
百里屠苏看时却是面生的紧:“此处的王小哥怎的不见?”
茶小二叹道:“莫提了!昨日黄昏时分,自天墉城下来一帮不知是何道观的道士,满嘴浑说。说什么天墉城掌教陵越真人与执剑长老百里屠苏未婚妻子私通,惹恼了百里屠苏,百里屠苏一怒之下,婚礼之上,临阵换娶甚么幽都灵女。我虽来这里不多久,也时常听小哥说起,陵越掌教与百里长老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便是那位传言不守妇道的新娘子也是一等一的人物,断不会做下这等龌龊事!小哥与他们分辩几句,不料竟被那些腌臜人打了,今儿还起不来床!唉!”
“混账!”百里屠苏闻言脸色不由一变,拍案而起:“胆敢诋毁天墉城!”。风晴雪脸色亦是大变,却忙忙扯住百里屠苏胳膊,将他按在凳上,道:“你莫要动气!不过是些糊涂人罢了!”
茶小二见之,尴尴尬尬道:“客人……腌臜人浑说而已……不知客人要用些甚么?”
“来壶菊花普洱,几个面饼便是。”风晴雪忙代百里屠苏答道。
茶小二忙忙去了,不多时送了进来,却道:“客人,外面来了些……腌臜人,二位听到什么,莫要出声,免得……腌臜人浑说……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才好。”说罢,紧张兮兮看着风晴雪。
风晴雪点点头道:“小二哥言之有理,不论他们说什么,咱么只作未闻!”
那茶小二指了一旁一红泥小炉道:“滚水那里有,是上好的山泉水!比外面的好上许多!客人要添水,尽管自己倒。我出去支应他们!客人莫要露面才好!咱们天墉城脚下何曾有这样浑人!”边说边摇头去了。
待茶小二去了,风晴雪方握了百里屠苏之手,轻声安慰道:“苏苏!莫要动气!你看,连茶小二都不信那些浑话的!”
百里屠苏闻言,缓缓点头,执壶为自己和风晴雪斟了茶,慢慢握着茶杯凑在唇边慢慢啜饮,似陷入沉思。
风晴雪轻叹一声,亦坐下来,慢慢啜饮茶水,遥遥望向天柱峰:“她……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