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鉴闻言,霍的起身,怒道:“紫胤!你怎能如此过分!焚寂煞气、烈焰炙焰,已然缠绕慧蚀!慧蚀杀意、冰魄阴寒却仍在慧蚀之中,丝毫未及焚寂!可见,甚么成就眷侣,分明百里屠苏用强!依依并不情愿!你,怎能坐视,任由百里屠苏……唉!”封鉴将袖子一甩,转身背向紫胤,胸口起伏不定:“若非我见百里屠苏也算情真,人物也算清爽俊逸,早就一掌毙了他!”
“依依若当真半分不情愿,屠苏岂能够?以依依之能,只消稍稍催动魂魄之力,只怕举手之间屠苏便是死人一个!依依不出手,便知她已做了决断。何况,我知屠苏甚深,若依依当真不情愿,屠苏不会如此。”紫胤突然面色含悲:“他二人,都在逼自己做个决断!我也在逼自己做个决断……这‘无情’乃是为我自己平抑心绪所准备。”
封建闻言,低了头:“也便罢了!今日之事,却怎的到如斯地步!”
“今日之事,皆非众人所愿!造化弄人罢了!”
“事到如今,如何是好,难道眼睁睁看着……早知如此,我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只将依依留在天山无情谷,孤寂千万年便是了,何必送她到百里屠苏身边,镇守焚寂煞气、守护与他!到头来,双份苦痛皆是依依一人承受!”封鉴眼眶微红。
“我亦未料及依依,竟做如此之选,她,太过看重‘职责’二字,也太过善良!如今我等,已是无力回天!为今之计,只能寄望于屠苏,但愿他不离不弃。只要他二人相爱相守……相爱相守一日,创世之火炙焰与九天玄冰阴寒便可相互消减一日,涅槃重生之苦,依依坚毅,必可挨过。”紫胤叹息。
“挨到何时?千千年?万万载?”封鉴冷笑道。
“他二人若果然情真,心无旁骛,不必多久,以依依天资,必可御控创世之火与九天玄冰!依依虽是阴寒一系,但她来时,便是挟冰乘火,驾驭极致阳热和阴寒只是迟早的问题!”
“好个心无旁骛!你那个好徒弟,百里屠苏,他可做得到么?莫要以为你派个甚么狡猾谨慎的戒律长老,报喜不报忧,便可欺瞒过我!幽都灵女风晴雪,前后我见过她两次,她与百里屠苏纠葛,你待怎样解决?”封鉴怒极,不住冷笑。
“风晴雪不足为虑。她在娲皇之前立下重誓,屠苏重生,她便入神殿,终生再不出神殿一步!如今,她已去了!且有咒誓:每当屠苏想起她,便会心痛难当,百倍于屠苏痛苦!’以此强逼屠苏忘却与她。”紫胤轻轻摇头,语气中颇有不忍:“风晴雪,也是个好孩子!”
封鉴闻言,一时也是感慨:“天意,总是这般无情!”
“你不必过虑。屠苏近月来未出后山一步,一日十二个时辰,必要陪伴依依十二个时辰。你知他心中,其实对你甚是敬畏,此次深怕你对他不满,不允亲事,惶恐不安。即便如此,明明猜到无情谷所来之人必是你,也明明知道你已到天墉城,他也陪伴依依未舍离开片刻!”紫胤语重心长道:“由此可见,屠苏对依依的情分,再无人可与匹敌。如此情深意重,你可放心了吧!”
“放心与否,都如你所说,无力回天。”封鉴叹道:“可我心中,终究是属意陵越。”
“你自然属意陵越!你曾言道,陵越与我相像……我与陵越九百多年师徒情分,真如父子一般,相像自是当然。”紫胤嘴角勾起,轻笑道:“你却不知,陵越更像你!同为首座弟子,一心一意便是职责,便是以身作则!最是无情,却又多情;杀伐决断,却又优柔;洒脱不羁,却又坚守;坚毅果敢,却又脆弱不堪。你看见陵越,便如看见你自己一般,自然属意陵越!”
“呃!”封鉴错愕,又低头细想,沉默半日方苦笑道:“果然!”
“我要依依选择屠苏,也是思及你当日首上天墉城之事。只怕依依对陵越情意,并非男女情爱……依依天生为使命而来,你属意陵越,我怕她以此为信,逼迫自己选择爱上陵越,其实,并非发自本心。故而,我授意她选择屠苏,也为着对抗你的心意。让她随心而选。”紫胤看着封鉴道:“你我何必相争!眼下依依之选,乃是屠苏。”
“在依依心中,你比我重,听命于你,也不是全无可能!”封鉴翻翻白眼道:“我总不信,依依不中意陵越!待我细细看来。若是被我发现依依所爱乃是陵越,明日百里屠苏可作不得新郎官!无论如何,便是押着拜堂,我也不管,定要陵越娶依依为妻!若是百里屠苏对依依有一星半点不好,一星半点不忠,也休想作新郎官!我即刻带依依返回无情谷,管你们天墉城是死是活!”
“自然!”紫胤苦笑道:“你还是老样子。这许多年,半分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