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说……”谁想江景琨才说到这里,婶侄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重重一声咳嗽!
秋曳澜还没转过身去,就听到公公冷冰冰的问:“十九在里面?”
“……回父亲的话,是!”秋曳澜心中郁闷,转过身来带着江景琨行了个礼,低声道。
“一会你们皇祖父也要过来,恐怕你们皇祖母暂时没空再召见你们,你且领安儿到偏殿去歇着吧!”太子的话让秋曳澜一喜,这么说还有机会问清这个公公做什么要孙儿闭嘴?
结果太子说了这句话后又问江景琨:“你今日功课做了吗?”
“回祖父的话……”见江景琨吞吞吐吐的,太子就冷哼一声:“那还不快回东宫去取?!拿到偏殿这边来做!不然耽搁了功课,难道你认为你明天可以补起来?!”
秋曳澜深吸口气,忍住上前踹这个公公一脚的冲动!
江景琨要回东宫,秋曳澜却要奉公公之命去偏殿候着,自然无法再向侄子套话——而且这次既然被太子撞上了,以这位的手段,以后肯定也会防着她!
“要不是打不过你……”秋曳澜忿忿然去到偏殿,咬牙切齿的想,“真想套个麻袋拖你角落里抽!”
这一天心情不好的也不只是她——她被打发到偏殿没多久,就又被喊过去了,是太子妃亲自过来喊的:“你们皇祖母去了,你跟我去给她穿下衣服吧!”
这时候的规矩,长辈没了,该由同性晚辈帮忙穿戴寿衣好入殓。
女性长辈的话,首选应该是嫡长媳。
不过太子才是嗣子,冢妇当然是太子妃,桂王妃又是病得连京里都待不住,想争这个资格也是有心无力。而太子妃这次没喊自己的嫡长媳楚意桐,而是喊了秋曳澜,想来是既考虑到陶皇后生前跟秋曳澜相处更多;又有冯家的事上委屈了小儿媳妇,有表示亲近的意思。
秋曳澜在昨晚就做好了陶皇后离世的心理准备,此刻虽然闻言心下一痛,但也没有失态,起身道:“是!”
婆媳两个回到贝阙正殿,就见寝殿外昭德帝、太子、江崖霜都在。
不过如今做祖父的昭德帝与做父亲的太子却都担心的扶着辈分最小年纪最轻的江崖霜,低声劝慰,看面容都十分忧虑——秋曳澜顿时心惊,顾不得一屋子长辈在,脱口问:“十九?”
江崖霜木然看着殿槛,眼神飘忽,神情冷漠,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你先跟你母亲进去吧!”昭德帝对孙媳摆了摆手,有些心烦意乱的吩咐。
秋曳澜犹豫着,但被婆婆转身拉了把袖子,到底还是先进寝殿了。
这时候陶皇后的贴身宫女已经给她除了先前所着的常服,又打水进来擦拭了身体,把早就预备好的寿衣捧了跪在榻边,就等太子妃婆媳过来给皇后穿戴。
由于皇后人才走,余温尚存,虽然去了的人身体格外沉重,但有宫人帮忙,秋曳澜又年轻力壮,这差使做起来倒也不是特别吃力。
只是她记挂着丈夫,好几次走了神。
太子妃知道她的心情,没有说什么,自己把她系错的衣带解开重新理好——婆媳两个给皇后收拾完毕,在宫人打上来的水里洗好了手,略整仪容,出去告诉了昭德帝等人,这时候皇后的丧讯也已经传出宫,吊唁的人陆续而至……
——这些秋曳澜都没心情关注,只忧心丈夫的状况,也不管规矩不规矩,寸步不离的守着江崖霜。
见这情形,昭德帝皱了皱眉,对太子道:“十九悲痛过度,还是让他去偏殿歇一会吧。”又说,“让十九媳妇跟过去照顾些!”
太子看了眼小儿子,也叹口气,颔首道:“一切惟父皇做主!”
但秋曳澜才扶了丈夫到偏殿,给他脱了外袍靴子躺下,回头不见一直跟着江崖霜的小厮江杉,到殿外一寻,恰看到江杉满头大汗——不,应该说满头冷汗的走了过来,看了看左右无人,才面无人色的对秋曳澜低声禀告:“娘娘,郡王在宫里的人手方才传来消息,唐先生跟陆公子有急事想见郡王!十万火急!”
“十九方才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他这会哪能出宫?”秋曳澜蹙眉,唐思鹏跟陆荷都没官身,又非宗师,自然不可能入宫吊唁皇后,“就算十九现在能起身,皇祖母没了,他作为皇祖母一手抚养大的孙儿,又怎么可能不送皇祖母一程?”
见江杉额上汗水短短片刻打湿了前襟,这小厮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她心里一个“咯噔”,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待会我看看能不能劝十九回神!”
“唐先生跟陆公子趁惠郡王这次前往南面处置民变之事布置了刺客,但功亏一篑……”江杉低不可闻的一句话让秋曳澜惊得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