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宫里来人把江崖霜喊到江太后跟前,太后和颜悦色的问过他们夫妇果然已经和好了,说了些少年夫妻老来伴的话,末了道明喊他来的用意:“据说你院子里有丫鬟不安份了?”
江崖霜没想到这事也这么快被太后知道了,他怕太后会说秋曳澜连个丫鬟也管不住,就笑着道:“四姑从哪里听了这话?侄儿倒还不知道。不过渠妈妈跟随母亲久了,约束丫鬟向来严厉,应当出不了问题。”
他故意抬出渠妈妈,便是让太后不好说丫鬟不安份是因为管理不当的缘故——庄夫人那脾气那底气,江太后也不愿意为点小事招惹这个嫂子的。
不过太后今日本来也没有找秋曳澜麻烦的意思,笑着道:“你跟我还耍这花枪?我给你说为什么提这事:你们两个倒是任性,一闹别扭就十天半个月互相不理睬的。你也还罢了,你媳妇也这么做,那些一门心思打后院主意的人,能不动脑筋吗?”
江崖霜尴尬道:“如今侄儿已经搬回后院住了。”
“你又不可能日夜守在院子里,你媳妇如今又有身孕,膝下三个孩子还那么小,顾得过来?”江太后提醒道,“说实在的,现在看来你们这次这么一闹也好,那些看到主子有点罅隙就上赶着插一脚的东西,趁早打发出去!不然以后还不定折腾出什么事来呢!”
江崖霜正有这个意思,要不是这会被太后召见,他应该就在办了。闻言颔首道:“四姑说的是,侄儿回去之后一定好生审问,绝不容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留在侄儿的后院里!”
“去了人就要补,补进来的也未必可靠。”江太后温言道,“林女官你是知道的,她侍奉我多年,是个可信的人!今早她来求我,说娘家有两个侄女都是十四五岁上,过几年便要许人,想求个体面差事,出阁时也风光些……我想让她们到你媳妇跟前伺候倒是正得宜!”
江太后这番话是出自真心,真不是故意坑秋曳澜——因为林女官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口口声声讲是自己侄女羡慕秋曳澜那个陪嫁丫鬟苏合,这才想去伺候秋曳澜的。
之前秋曳澜替苏合拒绝了府中诸管事的说亲,烧了身契,将她以平民的身份嫁与秀才黄慕远——黄家祖上是富商,虽然黄慕远不是长子,但他上面也就一个同母兄长,兄弟两个感情不错,分家时没怎么闹,和和气气的分到一大笔资产。人也敦厚,苏合出阁后跟他过得和和美美,小日子很是滋润。
这也还罢了,关键是秋曳澜给苏合的陪嫁,有心人略算一算,少说也有一两万两银子!对于秋曳澜那价值数百万两银子的陪嫁来说,陪她共过患难的一批大丫鬟,苏合、春染、夏染这些人,每个陪嫁一两万,总数也就十万不到,不算什么——反正她的钱她乐意!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别人家不讲,就说江家,不受宠的庶女出阁,假如当家的嫡母苛刻些、嫁的夫家也不是很重要的话,嫁妆也就那么五六万——当年江三小姐江绮篆,嫁的还是正经郡王呢,就因为歧阳郡王智商有问题,嫡母窦氏又故意削减,陪嫁居然只有可怜的八万两银子!
而苏合一个丫鬟的妆奁竟能顶一个正经小姐的陪嫁小一半了,这也就是陶老夫人正经名门出来的,不许底下人议论媳妇对自己私房的处置;江崖霜又宠爱妻子,压根不在乎丫鬟分了自己嫡子嫡女这么小十万去;秋曳澜自己也早把一干妯娌震慑住,才没人敢说什么。
否则纵然确实是她自己的钱爱贴谁贴谁,恐怕江家上下也要酸话连天了!
当然谁都知道苏合、春染这批丫鬟特殊,她们是陪着秋曳澜从凄惨落魄走到风光的人,相当于元老不说,还是陪嫁来的,算是秋曳澜嫡得不能再嫡的嫡系。后面如木槿这一批大丫鬟,肯定没法跟她们比。
但,没有一两万,来个几千也不错啊!
反正都是给江家人做奴婢,能跟个出手大方、待下也不苛刻的,谁不愿意?
太后本就很信任林女官,又听她说了苏合等人的待遇,当然就没疑心了——主要林女官深谙她的性.子,故意在接到秋曳澜又有身孕的消息后才提的:“早先弟媳妇说了这事,老奴想着十九少夫人那边又不缺人,巴巴的硬把人塞进去,反而得罪了少夫人,所以一直没提!但现在少夫人有孕在身,院子里的人又不安份了,老奴想着,纹娘跟纨娘虽然年纪小,但到底是江家家生子,自小耳濡目染的,总比差不多大的丫鬟懂事些!”
江太后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别看江崖霜由于妻子怀孕不赌气,搬回屋里去住了,但这年头趁主母有孕爬.床的丫鬟不要太多!就说秋曳澜的人,为什么苏合那批大丫鬟陪嫁丰厚,除了患难与共、又是心腹陪嫁外,也是因为她们为了伺候秋曳澜生下江景琅、以及把江景琅带大一点,生生推迟了近两年出阁!
可以说,那笔高达近两万两银子、远远超过寻常丫鬟甚至富家千金出阁的陪嫁,是算了青春损失费进去的。
现在秋曳澜那里,可不正是用人之际?
太后觉得这是在体贴侄子跟侄媳妇:“林女官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她伺候我这么多年素来勤勉用心。她的侄女,既然敢推荐给你媳妇,我想应该错不了。不如你回去让你媳妇过过眼?若是合眼缘呢就调过去补缺,咱们自己人用起来总是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