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才主动禀告一次,当然不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谷太后的旧部在陛下手里?!”这份禀告非常详细,估计叶太后所留的这批人手,这些年来除了伪装之外,就是在干这么一件事了。
以至于它详细到了不但时间地点人物俱全,甚至连周围环境陈设都描写上了!
让秋曳澜完全找不出任何怀疑的理由!
“我说那年在御花园里碰见陛下,就觉得他似乎不大对劲……原来谷太后当年自知无望生还,居然另辟蹊径把多年积攒的家底全部交给了皇帝?!”秋曳澜倒抽一口冷气,紧紧的攥紧了拳,“就算皇帝真的安心做傀儡,但有了这些底牌后,也该生出别的心思了!”
这世上除了少数特别看得开的人外,谁不愿意君临天下?!
就算没有雄心壮志吧,但脱离性命操控在其他人手里的处境——单这一点就足够诱惑皇帝对付江家了!
“谷太后与叶太后还真是宿敌啊!”秋曳澜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黑材料,忽然有点哭笑不得,“叶太后临终前把人手悄悄交给我——我是江家媳妇,江家当年是谷太后母子稳固地位的重要帮手,老实说也算是叶太后的仇人之一!但叶太后既是别无选择也是存着万一的指望还是把家底交给了我!”
“谷太后死前居然作了同样的选择——今上虽然是她亲孙子,当时却是站在她的敌方阵营的!谷太后没失势时恐怕巴不得这个孙子早点死了好!结果死前却不得不把自己来不及用的底牌统统交给他!”
“偏偏我后来没有碰到需要动用叶太后给的人手的情况,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去了……看来他们没等到新命令,就延续之前的使命,继续盯着谷太后的人干活了!”
“偏偏还被他们逮了个正着!把谷家倒台后,谷氏余党的新任领头人给揪了出来!”
秋曳澜扶额,喃喃道,“也不知道这是报应,还是巧合?”
不过她知道眼下可不是感慨的时候,根据手里这份黑材料显示,朝野眼里堪称傀儡模范的皇帝,这两年私下的动作不要太多!
甚至连镇西军年初时的大败,都有皇帝的手笔参与其中!
“挖坟的事情绝对绝对不能说!”秋曳澜叫人打进一盆冷水洗把脸,着意清醒了下,开始盘算把这份黑材料拿给丈夫看时,要怎么跟他解释,“好在把这段掐掉也对得起来,就说叶太后念在我们当初为春晓说话的份上,才把人手留给我……等等!那为什么我这两年都没告诉十九?!”
“……所以还是说,叶太后当时讲她留了些人手下来保护春晓他们,如果有事情也会跟我说声?现在这事儿春晓她们办不成,就来找我了?”
“但就是这么一番话我也没跟十九讲过啊!!!他要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怎么说?!”
“那说他们忽然找上门来,自称是叶太后的人?但就这份材料看,是冲着皇帝去的——秦国公还在,叔伯什么的都在,居然全部绕过,惟独送给我这个孙媳妇……傻子都能看出来我以前肯定跟他们有瓜葛好不好!?”
“说他们也不是很信任江家——毕竟叶太后的立场,以前跟江家也是有点过节的。而且蛰伏这么多年,不定都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怕被灭口,就挑了被我嫁出国公府的苏合传话,而苏合是我丫鬟,当然就交给我……啊呸!连江家都不知道皇帝私下的动作,他们都一清二楚,这么强的业务能力,不留痕迹的把消息传给秦国公等人,会办不到?!毕竟秦国公他们可也不知道这派人,以无心算有心做好事不留名完全有可能啊!”
“那就说他们大概念在我照顾春晓的份上,给我个立功的机会?这样也不行,如果是冲着春晓那边的人情,还不如直接给三姐姐或春晓本人去交给秦国公呢!”
“再者,这话说了不是给三姐姐还有春晓那边拉仇恨吗?我照顾春晓……江家其他人难道就不管这母女两个的死活了?!尤其三姐姐还是大房的女儿!虽然说事实就是其他人都快把这母女两个忘记了,但场面上这话如何能够说出来?毕竟连秦国公对她们也没过问过啊!这不是打长辈们的脸么!”
“那么……那么实在想不出来了啊啊啊!!!”
揪着头发颓然坐倒的秋曳澜,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早知道就该早点坦白的——不过,江崖霜要知道了这批人手,不知道会不会派什么用场?然后他们有其他事做就不会这么孜孜不倦盯着谷氏余党,那么今天也不见得能送这份详尽无比的黑材料上来了?!
“所以其实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歪打正着也是一种福气嘛!结果既然是好的,过程就不要计较了!”
自我安慰了会,秋曳澜最终把心一横,拿着厚厚一叠材料进了书房,把人都打发出去又关紧门户后,板起脸,把黑材料重重甩在他面前,先声夺人的拍案怒叱:“前两年跟你说陛下怕是有异心,你总说四姑亲自盯着、这么多人看着没有问题,现在好了,你自己看这些都是什么?!”
时隔多年后,宁颐郡主再次扔掉节操,吼完丈夫不算,跟着就呜咽着哭出声来,“可怜我哥哥远在西疆什么都不知道,今年竟被坑成那样!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