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寺庙大门的那一刻,金善行抛开所有疲惫小跑起来,随着院门渐行渐近,所有的感觉却都和往日不同。
被大雨冲刷过的寺庙显得格外的幽静,静的除了树枝上偶尔的鸟叫声,其他一点声音都没有。此时应该是快要用饭的时刻,平时总有些许的吵闹,今天却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丝味道,米饭的味道。
“师傅!”金善行在大门口喊了一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地狱般的情景。
至少是他心目中的地狱。
化泷寺的庭院内,到处是一具具暗红色的僵硬尸体,都保持着死时的姿势,有的跪着、有的趴着、有的躺着、有的仰头朝天、有的双手腾空,他们像被大火烧干了一样,完全没有水分,枯的好似一棵棵老树,看不清容貌,分不清谁是谁,但是身上的衣服却都没有被烧着过的痕迹,有些被扯开,有些碎布悬在空中,有些沾满血迹。
金善行惊呆了,他的时间像凝固了一般,这里都是他熟悉的人,现在却连一个都分辨不出。
“师兄?!师弟?!”金善行的包囊从肩上滑落,掉在地上,他开始漫无目的地胡乱张望,脚步打晃,希望可以找到一个活人,或者说,一个他能认出的尸体也行。
他经过一具具干尸,却不敢靠近他们,生怕他们会瞬间化成灰烬。
终于在五神宝殿外的老树旁,他看见了那件再熟悉不过的黄色僧袍。
尸体靠着大树,双手按着腹部,头向上扬起,金善行尽力想让脑海中对师傅外貌的每一份记忆去填补眼前看到的干尸,让它钻进衣服,饱满的重新出现在眼前。
他无力地跪下了,“师傅。”,他喊得很轻,欲哭无泪,他不相信,也无法相信。
才离开几天,去北都那么久都回来了,为什么这些天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虚无焰!”斐焕刚刚踏入化泷寺的大门,他警觉地扯掉了包裹着自己佩剑的粗麻布。
因为他认得这东西,这正是在他面前烧掉他所有赤炎旅战友尸体的东西,西陆刹纳族的神秘的“虚无焰”。
刹纳人用它们在战场上毁尸灭迹,那种暗绿色的火焰会感应附近的血液,然后钻入尸体的伤口,烧去里面的所有水分,接着寻找下一个目标,直到最后。
金善行忽然注意到了站在大门口处的身影,他原本抱有的是谁还活着的希望,看到的却不是穿着僧袍的寺僧,而是一个拿着佩剑的武士,这一丝渺茫的希望熄灭的太快。
转而变成了怒火。
他立刻站起来,双手紧握拳头,随之运气,空气瞬时在他的两个拳头周围形成旋风气流。
然后右脚往地上用力一瞪,整个人便弹射出去,飞快地像斐焕跑去。
金善行的速度之快,让斐焕根本来不及反应,前者的右拳已经夹带着气旋袭到了他的面前,他立即举起未出鞘的佩剑去挡,只听见“砰”的一声,金善行的拳头犹如包裹着一层盔甲一般,重重地击打在剑鞘上,木质的剑鞘瞬间崩裂,斐焕握着剑鞘的左手被强大的张力撑开,佩剑**的在空中飞快旋转。
斐焕速度伸出左手去捏住剑柄,整个人被金善行这一拳的冲击力向后震出老远,脚尖在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印痕。
他这才发现,这个攻击他的僧人原来赤手空拳。
伊雷达尔的战技?这是个伊雷达尔的武僧?斐焕心想。
金善行见一击不中,又从脚边挑起了一根师兄弟站死前用过的长棍,在空中振臂一挥,木棍和空气碰撞发出“呼”的风声。
“等一下!”斐焕刚刚开口说了三个字,棍尖便像雨点般的向他袭来,他连忙躲闪,步步后退。
这样一根长粗的木棍,在金善行的手中被使得飞快,打的一向以速度占优的斐焕措手不及。
金善行继续调换方式劈打过来,斐焕来不及躲闪,转而用剑格挡,木棍重重地打击在剑刃上,后者用左手手掌托住剑背,却被震的两只手臂同时发麻,人又被弹开,右侧撞到庭院的围墙上。
金善行在空中挥舞木棍,然后单手持棍,棍尖贴着围墙,一路马不停蹄冲斐焕而去,棍子甚至在墙上擦出了火花。
斐焕看见他眼中的怒火比那火花更加猛烈。
这是要以命相搏啊!
“师兄?”
一声清脆又稚嫩的呼喊像百灵鸟的当空啼鸣,划破了命悬一线的气氛。
斐焕还没明白过来,金善行已经一下子扼住了攻势,他张大了嘴、睁圆了眼,回头望去。
信灵胆怯地站在那儿,湿透的衣袍贴在身上,瑟瑟发抖,眼中饱含泪珠,他在努力让它们不要跌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