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先生也忘了那个惨遭日本兵&nbsp；&nbsp； 蹂躏 &nbsp；&nbsp；的女孩吗？”阎玉不得不和盘托出。

川琦仅仅是一怔，大约不到五秒钟吧，他立刻恢复了常态，坦然一笑，道：

“真的，我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

“不，川琦，你在躲避，你即想躲避过去，又不承认现实，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活得轻松吗？”阎玉的语气开始加重。

“不，我没有逃避，我如果想逃避，我那一年就跟那个女孩一起投河去了。”稍倾，川琦一改冷漠的表情，第一次把目光投向和他对话的女孩，恢复了他原来的本性，提高了嗓门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回答不了你。假如四年前那件事发生在我们日本，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所有的参予者，另一方面也可以说如果是在日本，我敢断定，十个里头至少有七八个不会干那种龌龊事。这就是战争的恶果，战争又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左右得了的事，但又不能不说这和老百姓也有某种关联。战争的决策和发起者正是由我们日本的普通老百姓们的选票，一张一张汇集而生成的。”

阎玉禁不住打断说：“川琦先生，我不想和你探讨这些深奥的命题，我是一个现实的人，谁把石头发在我的头上，我就找这个人论理，道理就这么简单。”

川琦又一次把头埋入他的胸前，压低声音说：“你没有错，我不想打听你是怎样从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女孩变成杀鬼阎王的，我也不打算刨根究底这场战争的对错。我只知道，在我们日本人中，吃肉的人很多，但是念佛的也不是没有，你只要记住这句话就行了，其它我不想再解释什么。”

“川琦先生，毕竟是你当初救了我，我想为你做点什么。”杀鬼的阎王又一次变成了循规蹈矩的小女子。

“不，你不要为我做什么，我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当时我的作为，只是出于人的本性，并非是对你们华人的同情。你们华人，懒惰、愚蠢、妒忌，小心眼，不团结，得过且过，不思进取，不值得同情……”

阎玉没想到，她的救命恩人居然对中国人有这么深的成见。不等川琦把话说完，便打断说：

“既然你这么看待我们中国人，那我就再多杀几个鬼让你瞧瞧，看我们中国人是不是一事无成？”

“阎司令，”这是川琦第一次呼阎玉为司令，“你是伟大的中国女性，如果你们中国人都具备了你这种个性，中国是决不会亡国的。”

“我们中国人历来是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敢断定，你们日本人多赖在我们中国一天，就不会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好，”川琦站起身来，笑说，“你明天继续做你的杀鬼阎王，我伸长脖子做等待挨宰的鬼。或者你明天放我走，或者你明天让我做你的枪下鬼，我都毫无怨言。”

“川琦，留人难留心，我明天一定放你走就是。不过请容许我冒昧的问一句，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好什么好？”川琦淡淡一笑说，“和我同来的，有人做到少佐、中佐了，我如今还是个受气的军曹，你该明白怎么回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