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为了啥？为了他称霸江湖的野心吧！”

“白菜，你这无稽之谈如果让萧宫主听见，他一定会立刻自尽！”萧友良啼笑皆非，长叹数声，正色道，“萧宫主是为了对付聚义堂才和杀劫道结盟，对付聚义堂又是为了你！”

“为了我？”萧白菜愕然，随即冷笑道，“我给你们制造了困境，你们为求脱困，一举一动都说是为了我！萧友良，你终于切入正题了。”

“白菜，你现在说话变得很刻薄了，不像是以前的你了！”萧友良神色俨然，郑重道，“我自从和你相识到现在，我跟你说的一言一语都发自肺腑。我没有和你较量智力，我也较量不过你！”

“是么？”萧白菜不冷不热，略略沉吟片刻，低喝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说对付聚义堂是为了我？”

“白菜，这个缘故你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当初咱们和聚义堂在画马湾一战，咱们吃了败仗、被武心蝶敲诈四万金，随后你又不辞而别。你走之后，迷宫里的事你看不到，但你应该猜得到！——当时萧宫主失魂落魄、悲痛欲绝，他当然不是心疼这四万金，而是痛惜你的出走——”

“我出走，我出走有我出走的理由！”萧白菜理直气壮，略怒道，“他身为宫主，当众承诺我的事，转身就企图抵赖！他食言而肥，无故失信于我，我出走得一点都不错！”

“呵呵呵！”萧友良忽然莫名发笑，随即话音立转，“白菜，我故意被你的人擒住、冒死见你一面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你转告萧宫主的话。但是他的话谁都可以转告，为什么偏偏是我来转告？我自告奋勇、拼死来见你，难道你就不觉得我此来另有深意么？”

“你有话直说！”

“那好。”萧友良顿了一下，缓缓道，“当时你和萧宫主提起你和他打赌所赢的那三十个三耀龙曦，萧宫主就到内殿去取。他把三耀龙曦打起包，就在准备出殿给你的时候，有个人突然劝住他。这个人说，咱们刚被武心蝶敲诈了四万金，帮里正缺钱扩充武备。这三十个三耀龙曦能卖到两万金，如果把它给了萧白菜，只是他一人受益。如果卖了钱拿来扩充武备，那就是整个沙漠迷宫受益——

“当时萧宫主也深知这个人所言有理，但是考虑到之前许诺了你，所以并不听这人的劝。这人又说，你顾全萧白菜的利益和对他的承诺，这是顾小义。顾全迷宫众兄弟的利益，这是顾大义。义有大小，事分缓急。萧白菜并不急需这些三耀龙曦，但迷宫却急需卖掉这些三耀龙曦来扩充武备——

“这个人说的确实在理。萧宫主考虑再三，终于听了他的劝，便找借口跟你推脱。这样一来，直接导致你的负气出走。而你走后，除了这个劝萧宫主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在心里埋怨萧宫主言而无信。他们叹息你的离去，又私下里指责萧宫主食言而肥。而萧宫主自知有愧于你，他只能默默承受众人明里暗里的指责、只能在心里请求你的谅解！”

“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萧白菜勃然变色。

“这个人，就是你以前最好的朋友。”

“谁？”萧白菜略一思索，突然道，“难道是你？”

“不错，就是我。”

“真的是你——”萧白菜大吃一惊，愕然地看着萧友良。

“正因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能眼看着你做傻事而不加阻止。”萧友良神色凛然，沉声道，“当时萧宫主如果把三耀龙曦给了你，你说迷宫的兄弟们会怎么看你？会以为你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而无视众人的利益！——当时我劝萧宫主，暂时跟你推脱一下，等以后再用双倍的三耀龙曦补偿你。谁曾想，你居然负气出走，而且去得那么坚决！”

萧白菜目不转睛地观察萧友良的神色，心里细细回忆当时的情景，感觉有一处说不通的疑点。冷冷一笑，突然喝道，“你捏造事实，胡说八道！你企图借助我和你们往日的情分打动我，让我做出对不起E代名将的勾当！——你不用多说了，你被我捉住就如同我被你捉住，理应自行了断！”

萧白菜说完，以长戟挑断萧友良身上的回龙索，将长戟重重扔到他身前。

“白菜，你怀疑我的肺腑之言，那我就言尽于此！——我身上带着家伙，不敢玷污你的钻戟。”

萧友良从袖中抖出一截短枪头，目视枪尖，凄然一笑，随即抖手向颈部刺下。

“等！”

萧白菜大喝一声，一掌将萧友良持枪的手臂打开。夺过那截短枪头，略略审视一眼，神色陡变。

这截短枪头，原本是萧白菜以前所使的名枪——大豪雷枪的枪头。大豪雷枪用废之后，萧白菜本想扔掉，萧友良却认为用了很久的枪不该扔掉，应当收藏起来以作纪念。萧白菜不以为然，当时便戏谑地将破枪头送给了萧友良。——此时惊见萧友良竟还将这个破枪头带在身边，心里顿时百感交集，暗自叹道，“友良是个重情义的人！”

“你不要怪我咄咄逼人。”萧白菜迅速调整好心绪，沉声道，“如果当时事情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你在画马湾追上我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实情说给我听？”

“唉！——”

萧友良又是一声长叹，懊丧道，“当时萧宫主嘱咐我，追上你务必要把你请回来，但不能和你实话实说。因为他知道你很要面子，我如果把实情告诉你，你会觉得自己心胸狭隘、气量窄小，会羞愧得无地自容，这样反而更难把你请回迷宫！——但当我独自回到迷宫，萧宫主又后悔了。他后悔没有试着把实情告诉你，这样或许还有可能把你请回来。”

“原来如此。”萧白菜疑心顿释，幽幽地叹口气，低声道，“不管实情是怎么样，我已经是E代名将的人了。我不可能放你们走路，更不可能再回迷宫！”

“白菜，你又误会了！——早在你刚离开迷宫萧宫主就说了，你跟了唐小坏，远比跟他有前途。他也希望你能跟唐小坏干一番大事、让自己名震江湖。就在刚才，他还叮嘱我，让我只跟你转达他的请求，不能跟你提起三耀龙曦的实情。因为他知道，就算你知道了实情也只是徒增伤感。你已经是E代名将的人，唐小坏又对你这么器重，你当然得一心一意给他效力！”

“嗯，当然。”萧白菜点点头，目视峪口外沙漠迷宫的数千人马，如有所思。忽然问，“我离开漠北之后，你们经常提起我么？”

“不。”萧友良微微摇头，“你刚离开的那会儿，我们是经常提起你。但没过多久，萧宫主就下令，今后谁也不许提起你。”

“噢？”萧白菜愕然。

“因为不管是谁提起你，总是三说两说就难过、就泣不成声。萧宫主不想让大家哭哭啼啼而又于事无补，就下了令，说是走了的人就走了，谁都不要怀念。但是私底下，他时常问我知不知道你在E代名将混得好不好。他甚至说，但愿你混得不好，你混得不好就赶紧回家啊！每当说到这里，他就长吁短叹，泪流满面！而我、、我——”

萧友良神情悲戚，紧握着拳头极力克制情绪，却还是潸然泪下。

“这些往事就别提了！”

萧白菜严肃地喝止。随即缓缓背过身，顿时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