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与德宗时废太子有关?”三十多年前、逃亡、以西河王府那时候的尊贵,收留任子雍尚且会惹下滔天之祸……到底是什么事还用说吗?!
——德宗朝太子被指以幽眠香之毒弑君,事发后,东宫上下,除却先天智障的歧阳郡王外,全部赐死,无一幸免!
“小姨母生前封号沐阳,为德宗时废太子庶幼女,所以只是县主——也因为是庶女不受太子妃喜欢,长年深居闺阁不为外人所熟悉。所以,她的心腹丫鬟假扮她骗过了当时传旨的内侍,让她有机会出府与我一道逃亡!”
任子雍自嘲一笑,“而我不是皇室中人,又年幼……父兄引去大部分注意力,却也侥幸逃出生天……当然也是廉太妃心慈才有今日!”
秋风的脸色一瞬间苍白,他生长乡野漂泊江湖,虽然尚了公主,却从来都觉得自己与庙堂格格不入的,却不想有一天被告知:他身上流淌的赫然有大瑞最尊贵的血脉!
只是这事到底已经隔了多年,秋风本身也没受到过这类教育,乍听之下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心神失守未久,就镇定下来,沉声问,“那师父他在墓地四周设阵困我,是为何故?”
“他是否对你尚主之事不满?”任子雍不动声色的问。
“不错……”秋风沉吟,“难道师父因此就要困杀我于他墓旁?这怎么可能?”他是岭南老人一手养大的,自然了解彼此的为人。岭南老人视他犹如亲子,幼年习武时秋风偷懒顽皮,都不大舍得打骂,何况秋风在根本不知道师父喜好的情况下被迫尚主?
骂一顿可能,要说岭南老人为此生出杀心,秋风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谁说他要困杀你于他墓旁?”任子雍冷笑,“他想杀你,阵中还放什么食水——直接饿死渴死你多么迅速?你还能出得来?”
秋风不解道:“但若无意困我,何不在叮嘱我安葬之处时就提点我阵法之事?”
“我说你师父无意困杀你,不是无意困你!”任子雍摇了摇头,“你师父是知道你身世的,对于你尚纯福公主这点,他跟我的意见不一致!我觉得你尚主也是未雨绸缪的手段之一,他却觉得你尚主之后更容易泄露身世——尤其先帝当年登基乃是谷氏栽赃你那外祖父才得逞,江家也是此事的受惠人,如何肯为一女而庇护你?”
“他将死才把你召回师门,目的是让你无暇告知纯福公主真相。如此困你墓畔逾年,没准纯福公主就另觅新欢了!”任子雍叹了口气,“只可惜他没算到纯福公主不但怀了身孕,更是从未向娘家吐露过任何委屈!否则她就是有了你的孩子,以江家的强势也会勃然大怒,为她另择体贴的驸马!”
又道,“你别以为你出阵真是靠了公子故意透露给你的法子,时间不到,你记起那法子也走不出来!”
秋风沉默了会:“原来师父是为我才在坟墓四周布设那阵法的?”
“也不全是。他早年替陶家干了不少不上台面的事,自然担心死后被人挫骨扬灰的报复!”秋静澜跟秋聂假借闲谈把出阵之法透露给秋风——这时候秋风都还没见过纯福公主呢!
任子雍自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冷哼道,“所以就找我安排人给他选好的墓地周围布了个阵……他又没有子嗣,这后事肯定是你来办!这出阵之法自要告诉你了。只是他不愿意叫你知道他早年作的那些事情,这话不好跟你说,惟有通过公子这边让你记住。”
顿了顿,“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你可还有其他疑虑?没有的话,且先去客院住下吧,公子如今忙于公务,得到明日才能见你。”
说到这里流露出一抹乏色,“毕竟沙州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丝毫不容疏忽!”
“……”秋风沉默了一会,转身离去。
虽然说知道自己是德宗时废太子的亲外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对于这个以前忽然冒出来的外公,他一点为其报仇的想法都没有,更不会想凭借这个身世去干什么大事——只是乍知这样大的事情,他总是需要点时间冷静一下,理一理的。
而且直觉告诉他:“任兄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除了祖母救起你,还有岭南老人设阵的目的是为了让秋风与纯福公主分开外……”秋风走后不久,被任子雍口口声声表示忙得很的秋静澜走进室内,叹了口气,“其他你都骗了他!这又是何必?我看他是真的没把身世放心上,就是直接告诉他,他是德宗时废太子的嫡孙,想来他也不可能要求咱们辅佐他去争这天下的不是吗?”
任子雍苦笑:“岭南老人故意把他教成纯粹的武林中人,图的不就是他有朝一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会起事,而是继续做个江湖客逍遥自在吗?咱们让他尚纯福公主,确确实实只是想给他找个保障……毕竟只要过了江家对女婿的调查,谁会再怀疑他的身世呢?就是这样,岭南老人尚且不满,临死前留一手企图让他失去驸马身份……我当然知道秋风他不会因为身世起什么心思!”
长叹一声,“我只是想着,既然如此,还是把他的身世从嫡孙改成外孙吧——外孙总归是外人,他撇弃身世的影响时,也能畅快些。”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