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与唐安的对话,林海当然听不见,此刻,他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比武之中。
一拳又一拳的,硬接下从四面八方砸来的木棍,林海的双拳已经通红,甚至微微发颤,林海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台下的呼喊声被他忽略了,他一边与秦虎缠斗,一边思考着:“到底该如何发力,才能做到劲力如一?我虽然领悟了劲力随心,可怎么才能将劲力集中到一点发出呢?”
劲力随心、武势大成、劲力如一,这三点是人武境突破地武境,所必须领悟的。
其中,武势大成是最容易达到。只要勤于练武,全身心地感悟武道意境,就能明悟。
其次是劲力随心,劲力收发自如,能将打出去的劲力收回来,就做到了劲力随心。
可劲力如一不同,这是最难的一道关卡。不管想要使出多大的劲力,身体总是本能地会保留有一些劲力。这也是林海始终想不通的地方,如何违抗身体的本能,做到劲力如一呢?
正当林海陷入苦思的时候,秦虎可没闲着,手中的黑木棍尽找刁钻的角度,一步步减少着林海移动的空间。
渐渐地,林海被逼到了擂台边缘,眼看着已无退路了。
台下的呼喊声更加热烈了,唐安更是偷偷看了白发老者一眼,心里已经在考虑,待会儿林海输了以后,该怎么给村长找一个台阶下了。
“怎么办,到底如何才能做到劲力如一?本能是什么,如何违抗本能?”
林海一刻不停地在思考着,反问着自己。
“我在做什么?”
“我每日练武十二个小时,不曾懈怠,为了寻找突破的办法,我在擂台比武。”
“我打的是什么拳?”
“我打的是《山河拳》,从山势,顺水流,高山流水总是意...”
“等等...这是...”
林海的眼睛越来越亮。
“原来这才是势...这才是劲,我明白了...我懂了!”
秦虎一棍打来,林海原本打在棍身上的一拳,劲力收回,变为一股股柔劲,就像一条河水拨弄一根树枝一般,将木棍带离了原本的轨迹。
“咚”的一声巨响,秦虎的劲力加上林海的柔劲,近万斤的巨力作用在木棍上,砸在了擂台上。也不知道这擂台是什么,居然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林海打破了秦虎的节奏后,闪身来到了擂台中央,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秦虎也没有追击,提着木棍转过身来,说道:“看样子,你也领悟了劲力随心,这就是你的底牌了吗?”
林海没有理会他,只是背着双手站着,流露出一股如山的拳势,并且慢慢地攀升起来。
“劲力随心又如何,我也领悟了,这场比武的结果是注定的,该结束了。”秦虎飞跃而起,朝着林海,一棍砸下。
黑棍就如同一根蛟龙的尾巴,遮天蔽日,避无可避。
林海也没打算躲避,因为他已经懂得了,什么才是劲力如一。
“本能就是本能,我为何要去违抗本能?我要做的,只是从山势,顺水流罢了。让身体变为山,变为河,本能自然而然就变了。”
“势从心起,劲随势出”
秦虎的木棍即将砸在林海的头上,林海却是不闪不避,直直地站着。
“他怎么不躲?”秦虎没想到林海会站着不动,想收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台下的村民们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了。
唐安在这时急忙转头,看见身边已无白发老者的身影,松了一口气,知道村长上台救人去了,于是目光回到了擂台上。
林海看着眼前的木棍,越来越近,出人意料的露出了笑容。
“这就是劲力如一!”林海在这一刹那,伸出右手,对着木棍,打出了一拳。这一拳,仿佛化为了一座巍峨高山,冲天而起。
这一拳,后发而先至,打在了黑棍三分之一处。
台下的人看到了惊骇的一幕,这平淡无奇的一拳,居然将黑木棍给击断了。要知道,这可是千年神木的树心,这是他们所知的,除了擂台以外最坚硬的东西了。
林海一拳击断木棍之后,拳势不减,朝着秦虎打去,可以预见,这一拳要是打中了,秦虎不死也会重伤。
林海也是刚刚悟出劲力如一,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林海快要打中秦虎胸膛的时候,突然,一个白发老者出现在林海与秦虎之间,伸出一只手掌,挡住了林海的拳头。
林海感觉自己这一拳,仿佛打在了一团云雾之中,力量被一层层的化解掉了。
秦虎被白发老者救下后,直愣愣的看着手中折断的木棍,一言不发。
林海收手抱拳,说道:“抱歉,毁掉了秦虎兄的武器,还请秦虎兄见谅。”
听见林海的声音,秦虎恍然若醒,回过神来之后,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只是侥幸突破了而已,还要多谢秦虎兄成全。”林海确实是真心感谢,于是再次行了一礼。
“原来如此...你居然临阵突破,领悟了劲力如一,随时可以踏入地境了。”秦虎一向自诩为桃源村年轻一辈当中,最有天赋的。如今看到比他修行时间短的多的林海,居然超过了他,顿时有些失落了。
“哼!连自己如何败都不知道,往后如何言胜啊?”白发老者看着秦虎的样子就来气,指着地上的半截木棍,冲秦虎说道:“等你到了地境,再来试试看能否一拳打断这神木树心。”
秦虎不可置信的说道:“祖爷爷,您说什么,难道林海还用了其他什么方式不成?”
“林小子也不是第一次来我们村了,他的拳法路数你应该很清楚,你也应该知道林小子会使一刚一柔两种劲力。”
白发老者话锋一转,“可你想过没有,适才他为何只用刚劲与你硬碰硬,却只是在最后的时候才施展柔劲?”
“那是因为,林小子一直在寻找木棍上最薄弱的一点,同时也是你的劲力在木棍传导中,最弱的一点,即便他没有临阵突破,最后败的也只会是你,你明白吗?”
“而且...”白发老者只是说了‘而且’两字便没有再往下说了,只是深深的看了林海一眼。
林海自然知道白发老者看出了自己还有别的手段,不过林海是抱着突破的目的,找秦虎上擂台比武,自然不会使用除了武道之外的手段,他连精神力都没有使用,否则也不至于最初的时候被秦虎逼得步步后退了。
听完白发老者的话之后,秦虎彻底服气了,不再认为林海只是侥幸突破而已,转身对林海道:“我承认你的厉害,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将来我一定会超越你的!”说完后,便下台离去了。
其他几个少年,围在秦虎身边,七嘴八舌的说着,大意就是说林海运气好之类的话。
周围的人渐渐散开了,林海向白发老者告辞后,跳下擂台,准备离去。
一道俏皮的身影,蹦蹦跳跳地拦在了林海的面前,对着林海说道:“林海哥,你真厉害,居然把我哥都给打败了。”说完还挥舞了一下粉拳,像是在模仿林海在擂台上最后那一击。
“对了,林海哥,你继续跟我讲讲外界的事吧。你上次说,外面的人,不用修行,就可以飞是吗,他们是怎么办到的啊?还有,你说外界的女子都喜欢将头发染成不同的颜色,我用绿荆藤的汁水试了一下,也不怎么好看啊。还有还有...”少女拦下林海后,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弄的林海头都大了。
好不容易摆脱少女的纠缠,林海往桃源村外走去。
走出村口的时候,看见一个精壮汉子,正从村口前跑过,林海连忙招呼道:“唐安叔,您这么晚了,还在修行啊!”
哪知道往日里对林海客客气气的唐安,却是看都不看林海一眼,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加速往远处跑去,不见了踪影。
林海也不多想,转身往林子里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