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笑笑的许诺后,叶长安依旧嘟着嘴,眼泪汪汪得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想起跌落悬崖时苏幕遮将自己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护着,多少处石头猛烈的碰撞,她都能感受到苏幕遮身体的震动和嘴里发出细微的*。他受了那么多的伤,身上那么多血,叶长安想着想着眼泪便夺眶而出。
苏笑笑见状也有些愧疚和心疼,她靠着叶长安蹲下,紧紧搂着她。
叶长安心头一惊,这下愧疚又深了,终于良久后,委屈巴巴地向苏笑笑道歉,还郑重地举起小手发誓不会再给苏幕遮添麻烦。
苏笑笑看着叶长安稚气而笃定的目光,才欣慰地笑了笑。
“苏幕遮哥哥不会真的离家出走了吧......”叶长安语气里带着害怕和不安,心里还在不停责备自己。
苏笑笑轻轻抚摸着叶长安,语气也温柔了起来,安慰了叶长安让她放心后,便问她愿不愿意亲自去请苏幕遮回来。
叶长安渐渐停止抽泣,心里好受了很多,便同意了。
苏笑笑起身,便去找人来备马车,叶长安伫在原地,心里却七上八下,她此刻既想赶快见到苏幕遮又害怕苏幕遮会不原谅她。
没多久,马车便备好在王府门前等候,苏笑笑拉着呆站着的叶长安急冲冲上了马车。
苏幕遮自走后就藏在军营里,但军营的人从未见过苏幕遮,并不知道苏幕遮是三皇子的遗腹子,一开始都以为是哪里的难民,便收留他在军营里打杂。
因为眼疾的缘故,他干起活来非常艰难,军营里的人体贴他便让他负责烧水,只要每隔一定的时间添些柴就好。炉火的温度很高,苏幕遮一坐在炉火前便要坐上一整天,炉火灼热的温度常常使他眼睛疼得出血,但又害怕军营的人会说自己是个废人而抛弃自己,这些疼痛他从来都是默默忍受。
后来有一次,苏幕遮添柴的时候不小心衣袖碰到火燃了起来,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身上很热,不时疼痛,后来是一位士兵进来接水的时候碰巧发现他的衣袖着火,才避免他引火烧身。
管饭的阿姨心疼这孩子,便从衣服扯下一块布缝好给苏幕遮当做眼纱蒙起来,至少可以防着炉火的灼热再冲击这眼疾了。
街道繁华,大街小串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叶长安到街市的次数不多,看着外面世界的琳琅满目,叶长安一时间忘了伤心。
经过首饰铺时,叶长安一眼瞄到了一个精美的手镯,哭啼啼地扯着苏笑笑要买,苏笑笑想起叶云尧的告诫心想自己不能再这么惯着叶长安。便脸色一暗,拒绝叶长安的要求。
谁知叶长安委屈巴巴地嚷着说不是买给自己的,是想要送给苏幕遮的,还表现出绝对的赤城说自己一定想办法让苏幕遮原谅自己,苏笑笑颇感欣慰,叫停了马车,带着叶长安去买。
一路上叶长安都在摆弄着这只手镯,先是认认真真擦拭,又向苏笑笑要了笔和纸,饱含深情地写了道歉语,苏笑笑看着叶长安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不禁笑了。
到了军营,苏笑笑拉着叶长安的手下车,命车夫在此等候,因为是头一次到军营,大将军又不在,苏笑笑说明自己的身份后,守卫便要求其先在此等候大将军,才可放她进去。
苏笑笑无奈,干笑了两声,只得等在那。
苏笑笑带着叶长安来找苏幕遮这天,苏幕遮正因为柴不够了自己摸寻着去找拾柴的人。
因为看不见,苏幕遮只能凭着感觉顺藤摸瓜,听厨房的管家说在往西的院子里有柴,想起私塾先生说的炊屋面朝南,苏幕遮凭着方向感大致判断出西面,迟疑了几秒,径直前行。
军营里坑坑洼洼的地方很多,苏幕遮刚走没几步便摔倒了,脸上还被地上的灌木划伤,他艰难地用手撑起自己,咬牙逼着自己继续走。
苏笑笑在军营外已经等得不耐烦,她搀着叶长安趁守卫不注意准备从西墙翻进去。
苏笑笑直接背着叶长安从墙头直接跳进去,虽说不小心崴了脚,苏笑笑并不在意。叶长安对苏笑笑的敬佩又多了几分,放她下来时,满脸的崇拜。
面对偌大的军营,苏笑笑正烦闷去哪里找苏幕遮,此时叶长安忽然惊喜地大呼起来:“娘亲!苏幕遮!是苏幕遮!”
苏笑笑顺着叶长安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全身脏兮兮的小男孩刚从荆棘丛中爬起,虽然离得远,但仍可以看清他脸上一道道的划痕,男孩很安静,没有哭,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往荆棘丛中走去。
苏笑笑远远地看着裹着眼纱的苏幕遮,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苏笑笑终于按捺不住抹了一把眼泪,一时间说不出话,也忘了喊住苏幕遮。
叶长安则是欢欣雀跃地蹦来蹦去,嘴上不住地喊:“苏幕遮!苏幕遮!”
苏幕遮听到后身子一震,想往回跑,却被向他飞奔过来的叶长安一把搂住。
叶长安还不住地往苏幕遮身上蹭来蹭去,苏幕遮呆住了几秒,随后挣扎开来,抹着眼泪往回跑。
他也许是没想到叶长安会突然如此亲热他,又或许是他真的接受不了叶长安说过的话,又可能,他也害怕自己真的是个扫把星,会给苏笑笑,会给叶长安带来危险。
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没有资格再陪在叶长安的身边,也不该再给苏笑笑带来麻烦吧。
苏幕遮想着想着,泪水已经浸满他的双眼,烧灼着他的眼,他愈发疼痛难忍。
苏笑笑和叶长安见状赶紧追过来,苏幕遮因为跑得太急,又加上眼睛疼痛又被绊倒,这次他是真的跑不动了。
叶长安轻轻靠近他一把抱住,苏幕遮还是想挣扎,但力气已尽,时不时轻轻挣扎了两下。
“不许跑了不许跑了。”叶长安带着恳求的语气,愧疚地看着苏幕遮。
苏笑笑暗示叶长安道歉,叶长安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兴许是不好意思,声音细如蚊吶,磕磕巴巴地又小心翼翼地说了声对不起并恳请苏幕遮和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