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阴……
阳光躲在厚厚的云层里面,久久不出。虽无暴晒却闷沉得厉害,树叶静止得一动不动,好似一樽雕塑。偶尔吹来微风,不见清凉反而异常闷潮。人们心境亦如同这天气,烦闷提不起精神。
除了天气闷沉以外毫无特别之处,若非要哪里不同可能就是提交《策国论》吧!
一大早,苗阔离开后,靳轩跟果儿随后出了府门。先要交呈黄公熹,而后再由黄公熹转呈给皇上,然后听取众臣之意,最后择选出进香世子。
为了保密起见,每人都以信函的方式呈交,且信函不得署名,只有里面的正式书稿才可写上名字。若有类似或者抄袭会责以重处。
果儿好像还在生气,对靳轩不予理睬,脸上倒是笑涡荡漾,看来对自己写的东西还挺有自信。
“果儿,昨夜见你秉烛作业,累坏了吧,嘿嘿……”
无事献殷勤,知道错了?哼哼!晚了……
“不累,姐姐我文思泉涌,奋笔疾书,不行吗,不行吗!”
“是嘛!那一定写的非常好喽,让我看看呗?”
“凭什么,你都不让我看,凭什么给你看,一边儿去!”
小丫头还挺记仇……
到了昭文殿,人家几位郡王早就呈交完毕,都在候着靳轩跟果儿,都想看看他们的笑话。
一个个目光藐视,似乎已经断定锦阳公子必败无疑。
可怜这几位郡王,人家靳轩根本就没有争夺之意,又怎会在意文章是好是坏。
黄公熹一一接收呈折,嘱咐几句并令几人回府等候消息,然后带着呈折匆匆赶往养心殿。
靳轩跟果儿是想回府的,可是那几位郡王岂能如其所愿。
“锦阳公子来的如此之晚,看来是对这世子之位胜券在握喽?”虞璟焱率先开口道。
“哦!齐郡王误会了,在下对世子之位并无兴趣,只是起晚了些。”
刚走几步的靳轩不得已又收回步子。
常言道,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就好比这几位郡王,认定靳轩觊觎世子之位,再怎么解释只能被认为故作姿态。
“如此说来,公子高尚了,不过呢,只是凭借文章好坏来择选世子未免太过单调,不如我们玩玩儿吧!”
一听这话便知是不怀好意,靳轩心知肚明,却又无法反驳。
“玩儿什么?”
“我们赌一把,你敢吗?”
靳轩跟果儿对视一眼,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我还有璟熙和璟蝉,我们四人赌,不牵扯别人。至于方式嘛,是这样的,因你跟我们三人身份不同,你是公子,我们三个是郡王,所以,也就是说你跟我们三个赌。不要以为不公平,一旦你赢了,可以得到三份奖励的!”
三个人跟我一个人赌,还公平!公平你大爷,靳轩暗骂虞璟焱不是东西。
“那赌些什么?”
“就赌今日结果啊,一旦公布世子结果,若是在我们三人中产生,那么就算你输,后果嘛就是你在宫学开学之后三日之内,听我们三人差遣。若世子是你,那么我们三人每人满足你一个愿望,也就是三个愿望,你稳赚不赔的!”
听着是不错,可谁知道这背后有什么阴谋,就凭你虞璟焱会做赔本的买卖!靳轩是一百个不信。
“各位,实在对不起,在下对无聊之事没有兴趣,恕不奉陪!”
说着拉起果儿转身就走。
虞璟焱面色阴沉,人家没给他面子,这对高高在上的郡王来说真有点下不来台:“怕了不成,既然怕了,就直接承认,宫学不欢迎胆小之人!”
这种卑劣的激将法靳轩毫不在意,甚至觉得可笑。
眼见着越走越远,虞璟蝉跟虞璟熙也跟着起哄,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见其还是不能回心转意,虞璟焱便不再勉强,嗤笑喊道:“还是璟垚说的对,土鸡就是土鸡,即便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这话对靳轩倒无所谓,可是果儿受不了,愤愤转身,硬是把靳轩拉了回来。
“赌就赌,谁怕谁啊!”
几人一看有戏,即刻来了精神:“苗果儿,我们说的是锦阳公子,可不是你呦!”
“我知道,那又怎样,我可以代替靳轩哥哥!”
“这可不行,得让他亲自答应我们,不然输了的话不认账,那可就不好了!”
果儿对这几人的嘴脸甚是愤恨,狠狠瞪了一眼转过头道:“靳轩哥哥,跟他们赌,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是真不想赌,好无聊的!”
听闻这话,果儿愈发气愤:“什么无聊不无聊的,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打算一直被欺负!”
“呃……这倒也不是!”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应战啊!”
……
“怎么样,你们商量好了吗?”
看着他二人一步步掉入陷阱,虞璟焱心情大好。
“好了!靳轩哥哥答应了!”
“是这样吗?”
靳轩无奈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定啦,哈哈……”
三个郡王摇头晃脑,一路笑着离开昭文殿。
果儿还处于亢奋状态,就好像她是下注人一般。
“靳轩哥哥,你有几层把握?”
“一层都没有!”
“啊!怎么可能,这样你可惨了!”
“你以为呢!”
“不对呀,你说你早就写完了,看你成竹在胸的样子,应该很有把握啊!”
二人边走边议论。
“我那都是唬弄人的,本来也没写几个字!”
“那你怎么不早说!”
这么一说反倒是我的错了,靳轩哭笑不得。
“早说有什么用啊,人家不都说了吗,我是公子,人家是郡王,太庙进香这种事只有皇族宗脉才有资格,我写的再好都不可能被选为世子的!”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回可真是名正言顺的落入敌手啊!果儿后悔不迭。
而此时,黄公熹已经到了养心殿,重臣聚集,都等着他呢。
虞明基高座厅堂,笑容可掬,很是在意此次择选世子,不但与祭祀太庙有关,更关乎于承国第三代人的治国理念。因此格外重视。
黄公熹行过觐拜之礼,将呈折双手奉上,朱顺接过,进而转交虞明基。
此次不同于以往批示奏折,往日里,上达天听的折本多半没什么好事,不是哪里遭灾就是官员互相参核。但这次算是审阅试卷,皇帝颇有几分期待。
摊开第一封函件,蝇头小楷跃然纸上,通古博今,引经据典。细数历朝历代优长短劣加以论据,取其精华为我承国万世之用。
虞明基很满意,连连点头,不观署名光看字迹工整干净就知出自女孩之手。宫学内只有苗果儿跟陈静茹,果儿万万不会如此,所以,不用看,定是陈静茹所作。
皇帝每阅完一份便会传阅下去交与众臣子,使得人人均可审阅,做到公开公正。
而后陆续翻阅,皆是磅礴大气之言,豪情万丈,抱负万千。有的主张依法治国,有的希望仁义天下,还有的主张扩军,用最直接的方式提升承国实力。
人人言词中肯,也都指出了目前存在的弊端。虽然理念不同,但不失为良策。
当然这些都是几位郡王所做,虞明基甚是满意,大臣们亦赞不绝口。
最后,龙书案上剩下最后两封函件,郡王们的呈折均已阅毕,可想而知,剩下的就是靳轩跟果儿的了。
不知为何,大热的天,苗阔感觉后背之冒凉气。
两封函件,一个鼓鼓的,装得满满的应该写了不少。另外一个正好与其相反,薄薄一片,感觉什么都没有。
虞明基率先拿起比较厚的那个,很久才打开。原来里面并没有装多少东西,而是一张大纸折叠以后鼓起来的。
翻开观看,皇帝表情甚是古怪,不知是喜还是怒,总之阴晴不定,堂下众臣亦是不解。
朱顺偷偷看了一眼,好悬没笑出声来。
许久之后,虞明基似笑不笑道:“苗阔,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后者闻言一激灵,暗暗叫苦,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皇上,小女言语不当,还请陛下责罚!”
“呵呵……言语不当还好了呢,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把那张大纸递给朱顺,朱顺又交给苗阔。
待接过大纸定睛观瞧,苗阔脸都绿了,其余人等皆哄笑一片。
原来,那张大纸上并没写什么东西,而是一副画,旁边还有标注,按照标注才能看懂画的是什么。
大概就是皇帝高座明堂,左手千军万马,右手钱粮百万。良田五谷丰登,万人俯首称臣。
总之黑乎乎一片,乱七八糟,借着注释勉强看懂。
苗阔脸一下子红到脖根,低着头,羞于见人。
“陛下,小女顽劣,臣甘愿受罚!”
“罚?盛典在即,朕如何处罚!算了吧,代朕转告她,日后切莫顽皮捣乱圣堂,若再敢犯,定重重责罚!”
皇上算是格外开恩了,即便这样,苗阔还是臊得厉害。
只剩下最后一封了,该不会又是恶作剧吧。虞明基亦是心怀忐忑,打开一看,面色即刻严肃下来。
群臣不解,这又是什么奇怪东西!
没过多久,虞明基将纸张摊开,面向群臣。
“诸位爱卿,可否认得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