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陈先生深夜相邀,有何事赐教?”
昂着头,冷眼看着陈锋,梅拉斯的回答里流露出的,尽是傲骨!怀才不遇的他,面对这个有可能带来命运转折的男人,依然没有低下头。也许,是要找回被重视的感觉,又或许是要以骄傲掩饰自卑,种种复杂的情绪,让他展现出了最不友好的一面。
“嗯哼?梅拉斯大人难道在做墙头草时,也是这样的态度吗?面对强权压迫时,也如这般铮铮铁骨吗?”
嗅出了梅拉斯摆谱的意图,陈锋猛然间意识到,对付这种没有原则与底线,但又的确有追求与能力的家伙,不能太客气了!否则,一旦气势落了下风,他们就会把遇到困境就倒戈的劣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能真正坐在一条船上,荣辱与共的家伙,再有才也不是心腹之首选!
是以,陈锋以更为强硬的现实,对梅拉斯的态度,做出了回应。那每一字每一句之间,都流出的威胁,瞬间击垮了梅拉斯的内心防线!本以为通过宴会上的目光交流,自己已经有足够本钱去待价而沽。可陈锋直白的话语,像一把利刃,照面就切碎了他的伪装!
“墙头草?你说的是在下吗?强权压迫?这事情存在吗?”
不甘心就这样丢失主动权的梅拉斯,犹在负隅顽抗着。见证了太多锦上添花带来的悲惨命运后,他牢牢的死守雪中送炭的原则。何为雪中送炭?那得是建立在双方实力相当的前提下的,如果刚开始对话,就被压制,这就是直接被收编了!
“哦?不是吗?就你宴会上所处的位置,是如此的不起眼,仿佛是野草一般,强权方自然不可能是你!在不进入阵营就没法存活的朝堂上,你所处的位置依然有为数众多的官员,这说明你们已经抱团成派系!”
听出了梅拉斯回答里的心虚,陈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开始逐一拆穿梅拉斯的伪装。一句接着一句的推理,让这位寒门领袖的内心,在不断的调整对陈锋的评估。
“当今帝国的朝堂上,敢开派立宗的,无一不是根基深厚的大势力,如以三尊为首的藩王派,以中坚实权官员为首的士族派,以开国功勋自居的旧贵族一脉,帝国建立后飞速蹿升的新贵族一脉!自然,还有像你们那样,人数众多,却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寒门一脉!”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锋的语气都加重了几分!很显然,这是在告诉梅拉斯,自己已经能确定他领袖之身份!更清楚他们的力量集中在哪里,也点明了这群除了人数以外,再无可取之处的底层官员,能办成的事情,并不多!
底牌被摸透了吗?心顿时凉了半截的梅拉斯,骤然失去了对持下去的底气。可他依然稳稳的站在了原地,并没有想走的意思。因为他清楚,这先抑的背后,肯定还有扬。否则,真如他嘴里说的那么不堪,又何必深夜找自己前来密谈?都使用上套路了,这其实也在暗示着陈锋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
“梅拉斯大人,看你此刻依然驻足在此,可见,你我还是有谈下去的可能的!既然如此,咱们就把天窗打开说亮话如何?”
凝视着梅拉斯,陈锋从上衣里摸出了一根香烟,随着一颗火星划过夜幕,袅袅烟雾升起。这一手精准的魔法,让梅拉斯这个不懂魔法的普通人,都看出了当中的厉害!大巧不工,重剑无锋这话,他多少还是理解的!声势浩大的魔法自然是顶级水平,可精准控制,更是登堂入室的征兆!
陈锋麾下,果然是强将如云!心底的天平已经有所倾向的梅拉斯,转向陈锋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了敌意。但是那份犹豫与迟疑,显然是还缺乏一些有力的话语推动的缘故!
“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一切,想必你也看在眼里了!没错,在这些派系大佬眼里,我也不过是尊而不贵的花架子罢了,跟你们这些寒门子弟相比,也就是多了几分尊称而已!所以,我能理解你们不能一展心中抱负之痛苦,也愿意和你们歃血为盟!只要你们追随我,我保证,你们心中所求,都会实现!”
在刻意的强调了双方共通之处后,陈锋扔出了承诺,目光透过层层烟雾,锁定在梅拉斯身上。此时此刻,这位寒门领袖的第一反应,至关重要,这种猝不及防的状态下的下意识举动,就是衡量一个人的勇气与魄力的分界线!
而骤然听到这承诺后的梅拉斯,也不负陈锋所望,眼里流出的,是狂热!在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提出追随请求并许诺之际,他第一反应不是退缩,不是害怕,而是兴奋!这足以说明,梅拉斯心底有着极大的野心和愿意为此付出行动的勇气!
“追随的含义是?”
只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梅拉斯顿时醒悟过来!陈锋结盟的意图,目标什么的,都还没说,仅仅是一句承诺而已,如此含糊不清的对话,就像让他压上整个寒门的未来,这也太儿戏了!并没有忘记肩膀上领袖的担子的梅拉斯,警惕的望着陈锋,小心翼翼的做出了试探性询问!
“追随的含义,自然是在我取代三尊之地位的过程中,成为我掌中之利剑,披荆斩棘!”
心底很清楚梅拉斯要问的是什么,陈锋倒也没有掩饰,抬头仰望着那轮已经开始下沉的明月,说出了他真正的想法!至于如此宏伟的蓝图,会不会直接吓跑了梅拉斯。在这一点上,他倒是有几分把握的!十年沦陷区,他见证了太多的人性,深知人之初,性本贪。
帝国森严的等级制度,彻底的扼杀了寒门子弟往上爬的途径,让这些无论才华,还是见识都不逊色于世家贵族的士子们,永无出头之日!还时不时在派系大战中沦为炮灰,长此以往,憋屈与愤怒终究会有爆发的一天,而眼下,新的一轮派系大战已经拉开序幕,危机再度降临!强大的外力压迫下的寒门子弟们,最不缺的,就是咬紧牙关心一狠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