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枝桠上的叶子簌簌散落下来。 屋子门边无人值守,只远处热闹的声音熙熙攘攘地,似乎在饮酒作乐,不过也是,在这里几日,不能离开,总是无趣地很。 是个人也早就无聊得不行了。 这一次薛瑶过来,特意带了几大车的酒水吃食,今晚对于看守薛宁三人的这些人来说,是最高兴的一晚。 当然他们更眼红的还是长官,毕竟美人在怀。正是如此,只能把这酒喝得更猛了。可他们却不知道,那美人如今站在一道被铁链锁着的门外。 钥匙插入锁孔,铁链之间撞在一起清脆的声响回荡了起来。 “谁?”里面传来一道有气无力但很是警惕地声音。 薛瑶更得意了。 她早就了解到三人关在这里的情况,知道她们一点力气也没有,这才使得她有胆量一个人过来。 “我。” 屋子里静了一静,才响起薛宁有些不确信的声音:“薛……薛瑶。” 铁链被随手扔到地上,薛瑶推开门进去。 屋子里黑漆漆地,只看到有人影在地上。 唯一的光线只有天上的一轮弯月。 “不是七jiejie?也不是三弟妹?” 薛宁沉默。 薛瑶看那人影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面退了退,心里更加得意了,压抑许久的疯狂让她没有仔细注意周遭的情况,只是一步步往里面走去。 “没想到吧,你也会有如今的地步。我真是高兴……我算是明白薛婉为何要千辛万苦地对付你了。其实你不只是她的克星,也是我的克星。要不是你……”似乎是想到什么,薛瑶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放心……”薛婉嘴角勾出一道残忍的微笑:“我不会杀了你。”话音一落,地上的身影一僵。 “嘘……你听。听到了吗?那些男人美酒在手,定是要醉了。你说……我若是找个机会把他们引了过来。” “唔……” 伴随着一声闷哼。 薛瑶整个人软在地上。 “夫……夫人。” 薛宁没有说话,又在薛瑶的脖颈处加了一道重力。她们三个人早已没什么力气,方才那一击已经是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 青英见状也忙去补了一记。 躺在地上的人影正是雪梅。 雪梅起身去扶住薛宁。 薛宁道:“脱了她的衣衫,换了。然后……我们走,把门锁上。” 只要里面有个人。 至少还能挡上一会儿,只希望拖延出来的时间,够她们逃开。这一次能够得手,就是算准了薛瑶必然会过来。 本以为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如今倒是省心了。 能这么容易得手,自然是得亏于手镯里面的药粉,只能致人暂时无力,可这就够了。从薛瑶出现在外头。 屋子里三个人就悄悄做了准备。 雪梅扮作薛宁,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青英则是躲在暗处见机撒了药。薛宁则是下手打晕她。 终于……是成功了。 青英道:“雪梅,你先扶夫人出去。” 栖霞寺已经许久未来了,这些天一直被关在屋子里,顾而不知道周遭的情况。只是看到外头被烧毁的痕迹。 薛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那无念大师,如今可是后悔了。 当年他的一句预言,却是惹得现在的结果。 这栖霞寺……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青英已经飞快地小跑了出来。 薛宁道:“走。” 三个人你扶着我,我扶着你,只在黑暗下躲藏着走路。三人的方向没有直接逃离栖霞寺的大门那边,而是往栖霞寺里面走去。 穿到最里面,几乎是无路可去了。 薛宁推开一道小门。 门有些老化,在寂静无人的地方,咯吱咯吱声,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心上。 三个人飞快地躲了进去。 “找找看,或许有吃的。” 这里是薛宁见无念大师的时候,所在的地方。 外头小门的地方,已经是杂草丛生了。 可见无念大师一直不曾回来。 只是…… 青英和雪梅翻了翻,却是只找到一把大米。 薛宁看了有些失望。 “夫人,你看,这个。” 雪梅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两个红薯。 不大。 薛宁露出笑容。 “怕是不能烧火,但也将就迟一些。我想着等他们发现咱们不见了,至少要个三天,到时候我们趁机逃走。” 情急之下出去追赶,必然不会全部带走吃食。 薛宁如今只能寄希望在这里了。 至于现在离开,薛宁根本没有想过。 她不确定外头是不是还有人守着,但至少她们三个人目前的体力根本走不远,就算她们是平日的状态,也没办法从栖霞寺走出去更远的地方。 所以只能等…… 皇帝已死,代表就要有新君上位。 那两位王爷能联合一起,害死皇帝,自然是对那龙椅有所求。从那一步开始,他们就不可能同对方和平相处。 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既然能弑父,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外头和平的状态,不会多久。 薛宁等得就是这个机会。 固然到时候她们三个女流之辈有所危险,可前一世几年的逃亡生涯,薛宁还是有经验的。也不知道祖母她们如何了。 可是平安了? 可是到了地方了。 …… “国不可一日无君,只是……不知道两位王爷可是心中有了合适的人选了。若是真的选定了,在场的官员中又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同意的话,我自然去书写那封传位诏书。只是……新君人选是谁?” 薛宁其实想的没错。 从皇帝死后,朝堂上一直维持着恐怖的平静,在那平静下暗流汹涌。时间一日日过去,谁也等不及。 大家都怕拖得越久,有了变故。 两位王爷齐齐施压赵元朗,让他书写传位诏书。 谁叫他是先皇死前最得力的臣子,许多旨意都是他发布出去的,又有孔家做了后盾。如此一来,也算是孔家站在新君的背后。 面对逼迫,赵元朗也没有固执地不同意。 只是指出里面的重点。 平、安两位王爷闻言有些不自然。 他们自然是想赵元朗主动推出新君人选,若是自己皆大欢喜,若不是自己……哼哼。只是没想到果真是块硬骨头。 明知道如今局势是被他们两个人把持着,却依然不靠向任何一个人。 想到这,安王爷眼里划过一丝恼怒。 “自然是平王爷,立嫡立长。无嫡自然是长子。” “胡说,我们安王爷最得先皇欢心,要不是突如其来的病重,哪里还像现在这样。再说了平王爷之前可是被弃用的。” 一时站在两位王爷那一边的人,开始吵嚷了起来。 而赵元朗从说完话之后,就退开。 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让安王爷看得暗暗咬牙。 “二哥?” “三弟。” “不如我们回去商量商量。” 从安王爷说话之后,殿内已经安静了下来。 平王爷目光一闪,大笑着应了。 “是要好好商量。” 只是目光在扫到一直做木头人的荣亲王,平王爷眼里冒出精光,似乎在估量着什么。 众人鱼贯而出。 平王爷有意无意地靠近荣亲王。 安王爷走在第一个,径直出了皇城。经过一个穿着暗红色官袍的人身上,顿了顿:“听说令夫人不见了,本王是寻了一些线索,王府里备了美酒。” 顾文柏无声地抬起头。 安王爷就这样看着他。 “是。”不管是鸿门宴还是什么,顾文柏没办法不去。在他找了几天,什么也找不到线索。唯一的指向,是出现在顾府的那群人里面,有在安王爷身边见到其中一个。 “王爷设宴招待顾大人?”薛婉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给她指甲染丹寇的丫鬟。那丫鬟忙跪退了出去。 香玉道:“是,就在正院。王妃也在那里。” “真是好啊……”薛婉一个用力,指甲断了,露出一部分皮rou,却是眼皮子不眨一下,似乎毫不在意。 “去备马车。” “侧妃……” 薛婉摸了摸鼻子。 “没什么,我去看看而已。你放心,我还要做着皇妃呢,哪里会坏了王爷的大事。不过……一些利息,我总该去收一些回来才是。” …… “废物,这就是你们的人一直都在?”薛婉勃然大怒,一个反手巴掌狠狠扇了过去。那人却是不敢呼痛,只是一愣一愣地看着躺在地上,有些不死不活的人。 薛咬痛苦地伸了手,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是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地上一角扔了半截的舌头。 “自作孽不可活。”薛婉冷笑,理也不理自己的同姓姐妹,曾经的盟友,转身大步出去,一叠声地吩咐人出去追。 薛婉马不停蹄地返回陶安。 安王爷听到下人说薛婉来找,很是不耐烦。如今他和顾文柏已经达成协议了,一个女人而已。 “王爷,出事了。” 外头薛婉大声喊了起来。 安王爷脸色一变,忙让人把她叫了进来。 随后没多久,安王爷府派出数十个人,分别守在陶安城大门处,又有人悄悄守在榆钱胡同、枣子胡同和顾府。 顾文柏一如平日地找人。 找不到人之后,就回到府里睡觉,偶尔去见安王爷。 一切有条不紊,却又似乎紧锣密鼓地追赶着进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