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叹道:“虽说我与月娘素来是恶言相对,但她却是个嘴利心软、直来直去的人,如此阴险毒辣之事却不像她所为。本来我并未怀疑大姐,毕竟她平素从不与人为难极可亲,若不是这次火灾换地方住时,被我发现银珠藏了支应是大姐所有的三蝶步摇玉钗,我竟然不知她与银珠私下有交往勾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心机深沉。”
绢儿有些脸红,小声道:“应该不会吧。我也收了大姐一只跳脱。”
二姐扬眉,不屑道:“那就更可疑了,难不成她见了每位庄里姐妹都送物事,我看她有这般心思却没有那财力。必是有目的的送,比如莲花阁中的人,其中用意我是心知肚明。”
见绢儿还想不透的模样,二姐正色道:“我的话你细想就明了了。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如今你不在我跟前,且要小心些,待妈妈气消之后,我再央她让你回来。”
绢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点了点头。
临走时,二姐迟疑了小会,一脸勉强,低声道:“那日并非我不愿救你,实是为你求情反是害了你。这庄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火灾是丁妈妈要紧的命门,只因二十九年前当时京中判官宋大官使人煮药而引起了一场大火,事后官家便勒令停肇火主责者宋大官的职务,同时罢免三司使。而因火灾而失职的宋大官便是丁妈妈的尊亲...。”后边的话二姐也不多说,让绢儿自体会便是。
见着二姐单薄身影消失在雨中,绢儿有些心潮起伏不定,免不了回想自家在这里的生活,倒让她惊叹发现,不过是到这丁家几月的时间,自己又是生病,又是从坡上跌倒,还差点被拐,如今又是差点被烧,除非是自家正霉运正头,不然就是被人惦记着,否则,那有那么多巧合的灾事等着自家。
脑海中一时闪过相处的众人,一脸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二姐,怨色说着同人不同命的柔儿,羡慕之色望着绣女的银珠,以及可亲的大姐、犀利的月娘。
她们谁是可信者?谁是可恶者?
绢儿彷徨不知何处是安心之所,望着屋外春雨,只望这场雨能将自家的烦恼焦虑冲刷走。
再过了七八日,绢儿勉强已能行动,跟着同屋的几位女使一起做做些扫地打水等等粗活,被使得如陀螺般转个不停,自是不如曾在莲花阁里悠闲舒服。
转眼间已是四月牡丹皆开花,花枝灿烂,气韵富贵。绢儿身上的伤已经是大好。
这日洗过牡丹阁里众绣女的衣服,绢儿冻得手足冰冷,回到屋里见迎儿坐在床上正绣手绢,也顾不得许多,央道:“姐姐帮我到些热水,让我暧暧手。”结触一月时间,绢儿与迎儿自是亲近了许多,才知迎儿虽看来内向少话,却也是位直率侠义的小娘子。至于同屋的春秋二女却依然少有说话,彼此有些隔阂。
迎儿起身往盆中倒了些热水,道:“你又被巧姐支出洗衣了。”
绢儿不语只能苦笑。巧姐是专管洗漱打扫众女使的小娘子,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最初相见便感觉对方有些敌意,嘴里说是顾及绢儿身子有疤伤不便多走动,便好心安排一些无须走动过多的活,实质上那些无须走动的活也是极累人的。
“你这手绢是绣给谁的?真精致。”绢儿细打量迎儿手中正绣着的丝绢,手绢正中飞鹤驮桃,针线绣得又密又紧,甚是绣技不错,忍不住赞道。
迎儿笑道:“再过二十几日便是丁妈妈的生辰,这是送她的寿礼,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绢儿一脸诧异,抓了抓头,很是苦恼道:“我竟然不知道有这事,难不成庄里每位姐妹都需送礼。”
迎儿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你不知吗?那你平日绣甚底?”
“那是送我家哥哥的扇套。”因火灾原因,绢儿那件绣了大部分的扇套自是找不到,她只得重新再绣,不过这次也算是轻车熟路,比初次快上许多。
迎儿了然地点头,告诉绢儿,“其实送给丁妈妈的绣品不止是贺寿,更是一次筛选的机会。丁妈妈会借机查看家中小娘子们的绣功,若送的绣礼被妈妈瞧上了眼,保不定那位女使便可入绣阁为绣女,若是阁中绣女绣品不佳,也有可能会被赶出绣阁沦为粗使女使,所以这段时间大家皆是用心绣花,只望丁妈妈能喜欢自家的绣物。”
绢儿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前几日春秋二女一见自己进屋,便神色古怪地收起了他们的针绣,想来是怕被别人知道了送丁妈妈的贺礼,超了她们去。
绢儿还是半信半疑,“若说女使成为绣女倒也说得过去,为何绣女也会转为女使,这不合情理,且知绣技再好的女使也比不得整日专心针绣的绣女们。”
迎儿苦笑道:“谁说不可能?你身边便有一位这般倒霉之人。”见绢儿多有不信,迎儿看了看四周无人,低声道:“柔儿本也是绣阁中的绣女,却不知是为何原因,二年前被赶出绣阁,服侍起二姐了。就是因她这般遭遇,自此后那些绣女本分认真了许多,皆担心重蹈覆辙。”
绢儿惊讶失声道:“竟有这样的事,柔儿姐姐从未说过。”
迎儿点了点绢儿额头,揶揄道:“这般伤心事,柔儿岂能说得出口。”
聊了小会,迎儿又专心于她手中的针绣。绢儿也回到自家床边,不免思量:是否随从大众,也绣上件贺礼。但当拿出自己送哥哥的那件扇套后,低叹一声,摇头道:“还是不去凑着热闹,我手中这件礼物还未有个完结,再说...。”绢儿苦笑着看自己双手,不过一月的功夫,原本还算干净光泽的小手因时常冷水洗物,不仅粗糙而且还裂了细口子,比起以前,如今穿针引线是多了几分笨拙。
绢儿见巧姐还未过来使唤自己,借着这些闲时,便拿出针线小心绣着墨竹边的题词,才绣了“宁”字的首笔,便感觉字的笔划绣得太粗,细斟酌了一番,拆了线,另取出墨色黑线小心将它劈成二分之一绒。
“妹妹这般模样,越发稳重了。”
绢儿抬头,却见银珠站在门口掀着门帘,笑盈盈的望着自己,迎儿不知何时已不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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绢儿:=.=草妈,你且知天下民众的呼声了么?
青草大惊:有何呼声,我且不知。
绢儿:我已快十岁,为何妈妈不为我觅一人品端正的佳婿,且我不急,众姐妹也已开始急了。
青草口O口:女儿呀,不是妈妈不想,只是你如今还年小,婚配之事还需要细打算。
绢儿垂泪:妈妈又在诳奴了。我早见妈妈笔下众多姐妹皆是年小视如珍宝,成年婚配便草草了事,甚至大部分姐妹还未婚配不是遇鬼死了,就是牺牲成仁,妈妈手贼黑。
青草-_-|||:其实绢儿要知道二十一世界剩男剩女快泛滥成灾,而唯能与现况现比的便是你如今所在的朝代,剩女不足为齐。
绢儿号啕大哭:难不成妈妈是要让我,穿越宋朝当剩女?
青草:没粉红票,没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