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很痛,耳边一片嘈杂,搞什么东东!李青青烦燥地翻了个身,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枕头里。
“花枝,醒醒,花枝。。。。。。”是谁在推搡她?她粗暴地挥开那双手,沉沉地又梦了周公。
“花枝,花枝。。。。。。”那人倒契而不舍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她摇了个七荤八素。
什么人嘛这是!没睡够觉的李青青愤愤地掀起被子裹住全身,意识又开始沉迷。
一双冰凉的手探上了她的额头,疲惫的声音中透着惊恐,“花枝,你这是怎么啦?”
“花枝,醒醒花枝,今天是你爹爹下葬的日子,快别睡了!”苍白的声音中透着悲凉。李青青心中哑笑,她那个老爹身体可比牛还壮实着呢!
“娘,姐怎的还睡得死猪相?”一个脆生生的童声响起,李青青内心不由得打岔,搞虾米?
“木根,快想办法把你姐唤醒!”
“娘,说过不准叫我那个名字!”小男孩急得跳脚。
“好,好,娘急糊涂了。木木,快些把你姐唤醒,族长老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此刻李青青已经完全清醒,毫无睡意,内心暗忖这个小男孩是谁,老妈的声音也不是平常的样子。昨晚临睡前许的愿,梦想成真了吗?她,不会真的穿越了吧?
“唔。。。。。。”是谁捏住了她的鼻子不能呼吸,李青青狠命地挣脱那只要命的魔爪,猛地一个打挺坐起,不由得一阵娇喘连连。睁开含泪的双眼,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年方五、六的小男孩,全身皮肤黝黑,一脸无辜的表情冷冷地望着她。不会吧。。。。。。他是谁?还一副别样的打扮,身穿的是白色的粗布短褂,头顶上扎的两个小揪揪特别是那两粒亮贼贼咕噜噜飞转的眼珠子让她觉得着实是碍眼。
“花枝你醒了,快去洗把脸。”那个她一直以为是她老妈声音的主人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扶下了床。
震撼。。。。。。至极!李青青摒住了呼吸,那个人。。。。。。
如果要说那个小男孩打扮奇怪的话,还可以认为这可能是边远农村的遗留风俗,些许还有现代的感觉。但是,那个中年妇人,活生生的就是一副古人的装扮了,且看她头上梳着的桃花髻,简约而大方;上身着素白衫,下身为素白色的六幅长裙。虽是带着孝,眉眼间却尽是遮仍掩不住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李青青张大的嘴巴有如塞了颗咸鸭蛋,她真真切切地穿越了吗?!按照目前的情形好像是这样一回事,她鸡冻外加懊悔万分,当初许愿的时候咋不着重说明要穿越到富贵人家呢!瞧瞧这个房间,除去那张古旧的雕花大床外,别无他物。一副嫌贫爱富的嘴脸扫视着周遭,对了,她这副身体的主刚死了爹吗?李青青灵光的大脑快速转动,内心纠结万分,穿越到这样的人家。。。。。。还叫她花枝。。。。。。呕。。。。。。这困顿的人生哇!
目光在那********身上停留下来,有这样的妈,生出的女儿应该不会太难看吧?瞧那个小男孩,虽然一副皮猴相,从轮廓中可以看出将来必定是帅哥一个。念及此,煎熬的内心终于有了些许安慰。有副好皮瓤,将来不愁找个有钱人家嫁了,不是照样能实现她过米虫人生的伟大梦想!
狂燥的内心安静下来,任由花枝她娘,呃,也是她现在的娘啦,牵引着她出了房门。不大的四方院落中,却早已是人头涌动,不过放眼过去倒尽是些老少娘们,还有几个小屁孩在哭爹喊娘,一派乌烟瘴气。
见她们出了房门,一个五十岁光景的老妪上前来特别煽情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可怜的花枝儿,将来可怎么办啊!”
李青青木然,不知做何反应,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嚎上几声以示悲哀,可她跟那个翘了辫子的老爹真的是一点交情也没有,半天挤不出滴眼泪来。再看花枝她娘,早已是一副凄然色,未语泪先流,她的心境竟然也悲凉起来。
“秀娘,你要坚强起来,你那两个娃还得靠你拉扯长大。可怜这孤儿寡母的,这狠心的老刘怎地忍心丢下你们娘三儿去呢!”
“桂英婶婶。。。。。。”花枝她娘居然投进那老妪怀里痛哭去了,周围安静下来,人群中的人都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们。
李青青灵敏的耳朵接收到一阵阵窃窃私语,她不由自主地侧耳倾听。
“这老刘也真去的不是时候,瞧她们多可怜,木根才六岁,离顶门立户还早得很呢!”
“唉,有什么办法。像他这般不要命地干活,累死劲,能不早完蛋吗?”
“他不拼命行吗,要养大一个这样的女儿,比喂饱一头牛还难呢!”
“是啊是啊!”另一个人点头如捣蒜,“花枝可不会自己去寻草吃。”
李青青糊涂了,花枝她爹是因她而死的吗?疑惑的眼神朝那两个嚼舌根的农妇发射过去,其中一人赶紧拉住另一人的衣襟低语,“嘘,别说了。她朝我们看过来了。”
可被打断的那农妇却像打了鸡血似的,非得一吐为快,“怕啥,那个傻子又听不懂!”
“唉,她也是可怜人。六岁那年,如果不是救宝叔家那根独苗,也不至于落得这下场。”
说罢那两人不由得同时长嘘短叹,李青青心里有了个大概,那刘花枝是个傻子就好办了,将来一问三不知起来也不至于会露出马脚。
正冥思间,一个穿短褂典型农村小伙子气喘嘘嘘跑来大叫,“秀娘嫂子,快,把花枝带去,族长大人已经在祠堂等着呢。”
花枝她娘脸也顾不得给她洗了,拉着她的手就往院外跑出去,慌忙间又回过头,急呼“木木,木木”。
在房中捏醒她的那个小皮猴不知从哪钻出来,应了声。于是花枝她娘如见着主心骨般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一路小跑过去。李青青内心很疑惑,这是去哪?见他们口中的那个族长大人吗?
穿过十几条巷子,路过几十栋江南民居,践踏蚂蚁无数,踩死杂草大片,一行三人浩浩荡荡地奔向一处比较巨大辉煌的屋子,门檐上用金碧辉煌的大字写着“刘氏祠堂”。
一进正门,见大厅里唯一的太师椅上端坐了个老人,一撇雪白的山羊胡子。头顶黑色纱质六合一统帽,帽顶为白色小结,身着藏青云纹长纱衫。身旁垂立了几个中年男人,却都是一副庄稼汉的打扮,身穿浅色短褂,露出黑黝黝壮实的胳膊,头上的发髻则由简单的网巾兜住,别无他装饰物。
李青青在现代时没事会翻看些野史,知道了这六合一统帽也就是民间戏谑称为的“瓜皮帽”。我们熟悉的瓜皮帽子,可不要以为是满清的发明,那是明朝服饰留下来的印记。而看那个老人的打扮,似乎并不是清朝。内心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没到那个被穿烂了的清朝!拖着条长辫子露出半个刮得溜光的脑门,那种男人她可想想都觉得渗得慌!
正出神间,花枝她娘从背后推了推她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到前厅,拉着他俩给端坐的老人福了福,随后便恭敬地垂首立在一旁没有出声。
那个族长大人果真是威严,狭长的双眼不怒自威,居高临下的目光令她着实是有些不自在。气氛有点肃穆,她好奇地环顾四周,不过这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了,连死了老爹都不知道伤心,果真是傻子啊。
此刻,一个坐在长凳上的汉子起身上前打招呼,声音洪亮如雷,“秀娘妹子”。
花枝她娘羞怯地抬头,一双美目不笑自是传情,慌忙间却把李青青推了出去,“花枝,来叫声宝叔好不好?”
哦,原来这个人就是宝叔啊。李青青打量着面前这个豪爽的中年男人,朱古力色的脸庞,堂堂正正的轮廓,浓厚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透射出正直的光芒。李青青一眼就喜欢上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人,讲的就是缘分。
但此时的李青青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唉,索性把呆傻进行到底算了,她干脆就那么木木地站着没动。
那个宝叔一脸同情地望着她,有种关爱,就像父亲的感觉,李青青心里有点暖洋洋的。
族长大人因受冷落,故作威严地轻咳了几声,于是众人立刻回归肃穆状态。
“刘李氏”,族长大人终于发话了,花枝她娘颤颤应声。
“大强的身后事,有何打算?”
花枝她娘竟是戚戚不能语,族长大人等了半晌,终于很不耐烦。李青青的心里也是着急得如同几十只蚂蚁一通乱咬,这个时代的女人啊!
“运松爷”,宝叔打破了尴尬,“大强老弟的事由我一手来操办,最终决定还是火葬,骨灰就撒在花江里。”
族长大人轻捋胡须,沉呤道:“按说如此也无不可,只是太祖洪武三年已颁布禁令实行土葬。敢有徇习元人焚弃尸骸者,坐以重罪。”
宝叔眉宇间尽是不屑,反驳道:“虽是早有此禁令,但民间多是暗行火葬或水葬者。再者,现如今已隔多个皇帝,桂花村又地处偏僻,所谓山高皇帝远。。。。。。”
李青青可没兴趣听他们争论土葬火葬还是水葬,只是略感惊奇,在她的现代世界里,政府还要鼓励实施火葬,有些偏远农村经常是偷偷地土葬。看来华夏五千年,不同的时期还是有不同的风俗的。
等等,她好像漏掉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太祖洪武三年”,不就是朱元璋嘛,虽不知隔了几个皇帝,现在的皇帝老儿是谁,但可以确切地肯定现在就是明朝没错。陷入沉思中的李青青雀跃不已,喜上眉梢,手舞足蹈,最终忍俊不禁咯咯笑出声。
待回过神来,却见众人早已一脸同情地摇头看她,族长大人更是无奈地叹息,“这傻丫头啊。。。。。。”
在族长大人一个眼神暗示下,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逼上前来,李青青惶恐,笑笑不犯法吧。他们一上来便扯住她的手臂,她使出吃奶的劲七手八脚胡乱地想蹬开束缚,却终是螳臂挡车。
一个几乎是半个身子压在李青青腿上的小伙子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喘着粗气道:“这傻丫头气力也忒大了。”
李青青没明就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却被这几个壮汉扛起,跨过天井,往里到了后厅放了下来。见他们也没拿自己怎样,她放下心来松了口气,但下一秒钟便陷入无休止的尖叫。“BODY呀。。。。。。啊啊啊。。。啊啊。。。”面前不到一米处躺着的就是一个面如死灰的死者,把她的小心肝吓得,七魂没了六魄。她李青青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死人,还有--鬼啊!
偏是此时花枝她娘幽灵般地闪到她身后,抓住她的手就往地上躺着的刘花枝那翘了辫子的老爹额头上摸去,一边嘴里还嘟嚷着,“来,我们花枝儿摸摸爹爹的头,让爹爹保佑花枝儿好不好?”
李青青哪里肯从,拼了老命挣脱出来转身就想往外逃去,却被排成一排形成一堵肉墙的几个壮汉反弹了回去。哇哈哈,快撞上了刘老爹了,她身手敏捷地往一旁扑去,却猛地撞翻了一个方桌。一面铜镜砸了下来,上面清晰地映出了----一个猪头?
李青青终于两腿一蹬,活生生地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