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来分钟，何勇也急匆匆赶到了贝壳饭店。程黎平把火鸡带到了二楼包间，详细问了问程金龙和那伙人最近的情况。火鸡说，他也是凑巧才发现这件事，因为程金龙经常去一个地下台球场打球，而在那个地下台球场看场子的小兄弟是他亲堂弟，所以才认得程金龙。只不过那几个刀疤脸是这几天才过来的，说的也是本地的方言，看去并没有多大问题。
“他们用的是什么枪？”程黎平冷静的问。
“手枪。”火鸡很肯定的说，“跟电视剧里用的手枪差不多，但是我看到他们往里面塞子弹。”
“什么子弹？”
“黄色的子弹。”
程黎平苦笑，他当然知道子弹是金黄色的。思考了几分钟，程黎平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便叮嘱火鸡在外面不要多嘴，挥手让他出去了。何勇原本听的云里雾里，见火鸡下了楼，马心急火燎的问道：“程哥，发生啥事了，怎么还扯枪了？”
程黎平摇摇头，道：“先别管这个。勇子，最近黎城地面发生什么事了没有？”
何勇皱眉看了程黎平一眼，心说这段时间你不都在黎城吗，怎么问我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程黎平看见何勇面色有异，解释道：“最近我太忙，没留意这些事情，你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何勇说：“程哥，不用打听了，前天夜里，还真发生过一件事。”
“什么事？”
“有人闯了智浜实业集团的大楼，干倒几个守门的保安。”
程黎平没说话，静静坐在椅子，点燃一根喜鹊牌香烟。智浜实业集团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董事长被扣留，股票连续三天跌停，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去找他们的麻烦，难道不怕被政府部门盯吗？
按照常理来说，智浜实业集团出了这么大的事，股票早应该暂时停牌了。可是不知出于何故，监管部门一无所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王智浜一去不复返，智浜实业集团内部的实权派人物为了自己的利益，纷纷向其它企业抛出橄榄枝，连程黎平这种不起眼的角色，都曾接到过他们的电话。但程黎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前天居然发生过擅闯智浜实业办公大楼的事情。
“程哥，到底咋回事？”何勇是个急性子，明知道程黎平在思考，还是忍不住的追问道。
“有人盯橙子了，昨天傍晚，在饭店门口。”
“啥？对嫂子下手了？”何勇俩眼瞪的牛眼还大。
“没事，他自个儿挂了。”程黎平轻描淡写的说。
“谁干的？”何勇自觉的把声音的音量降了下去。他知道程哥现在是什么身份，在黎城这一亩三分地里，敢动程哥女人的角色只有寥寥几个。王智浜算一号，盛世饭店的六叔算一号，或许从省城来的几个洗浴心老板也挂的号。但最有可能下手的人只有一个，是六叔。
不过他的猜测显然是错的。很多时候，明面跟人对着干的并不是真正的对手，因为他们都活在阳光下，有任何举动都会被别人看在眼里。反倒是那些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小喽啰，才是下黑手的真正罪魁祸首。程黎平叫何勇过来，原本是想让他去收拾程金龙一顿，但如今知道程金龙身旁有几个来路不明的枪手，不能再这么草率了。
“还不知道，”程黎平淡定的说，“我会查清楚的。勇子，最近你机灵点，帮我照看橙子一下。”
何勇应了一声，见程黎平没有再安排什么事，便自己去找良心厨，叫他帮忙弄点饭菜过来。程黎平拿出电话，试图打给杜德永，但拨了好几次，电话里的回复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程黎平起身走到饭店的院子里，想起马先重早叮嘱自己的话，又想到杜德仲前段时间的暗示，后背竟然开始涌起一层层的冷汗，让人心神难定。
从贝壳饭店出来，程黎顺路拐进了狮子酒吧。今天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酒吧里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程黎平跟守在门口的小黑打了声招呼，自己去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小黑跟着走进来，殷勤的道：“程哥，我去请周总下来。”
“不用，我喝点酒。”程黎平拒绝道。
小黑做了个OK的手势，吩咐吧台的服务员给程黎平送来两瓶红酒。至于程黎平会不会买单，这不在小黑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程黎平是周总的恩人，事后周总问起来，也只会说他小黑机灵能干。程黎平打开酒瓶，往玻璃杯子里倒了大半杯，琥珀色的红酒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发光，如同深紫色的玛瑙。
“帅哥，一个人啊？”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凑到程黎平身旁，浓浓的香水味差点把程黎平熏个半死。
“嗯。”程黎平喜怒不形于色，不温不火的应道。
“一个人喝多无聊呀，我们去跳舞吧。”小姑娘很热情，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程黎平看了一眼，十指纤纤，柔弱无骨，倒是一双诱惑力十足的玉手。只可惜她指甲涂满了五颜六色的指甲油，看去像皮肤生出来的暗疮，让人心生厌烦之感。
“不会。”程黎平的语气依然很生硬。
小姑娘不以为意，反而认为这位大哥哥很酷，硬是笑嘻嘻的靠向程黎平，弯腰说道：“大叔，给个面子嘛，一会我让你好好爽一爽，行不行呀？”
弯腰的时候，她似乎有意让程黎平看到深深的**和大片雪白的隆起肌肤。程黎平微微一笑，轻声道：“你想让我怎么爽？”
小姑娘附耳说道：“我有冰，溜一圈你知道啦。”
程黎平明白了，这小姑娘原来是个小太妹，专门在夜场里推销麻古、冰毒的。有些人吸了粉，情绪激昂，性欲高涨，正需要这样的年轻妹子发泄。她们陪着溜一圈冰，能赚个成千万，可谓收入不菲。只不过这种挣钱的方式太摧残自己的身体，恐怕用不了一年半载，她们自身也要承受无尽的荼毒之苦。
程黎平摆了摆手，道：“今天算了，刚溜过。”
“那加个微信呗？”小姑娘并不死心，依然带着职业化的笑容步步紧逼。
程黎平很尴尬，自从前一个手机进了水，他换回了一个老式的直板手机，根本没有下载微信。想想以前为了跟田梓橙聊天方便，还特意注册了微信号，如今连自己的账号是什么都忘记了。
“大叔，加个微信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小姑娘嘟起了嘴巴，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程黎平没理她，他可不吃撒娇这一套，再说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人，好心已经转移到那个人的身去了。
那个人也是个年轻的女孩。这个年纪的女孩通常都是穿一些很时尚的衣服，而她却显得很另类，在酒吧里也穿着白衬衣和黑色西装裤。在她身旁，还围着几个嬉皮笑脸的年轻男孩，似乎在邀请她一起去跳舞。程黎平推开面前的小姑娘，提着酒瓶走到那个女孩身后，主动招呼道：“黄老师，晚好啊。”
年轻女孩惊讶的回过头来，原来是北京来的记者黄程卓。她看了看程黎平，板着的脸也笑了起来：“是程总啊。”
程黎平道：“不敢当，要不，一起坐坐？”
黄程卓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从吧台拿起了自己的酒杯。
“哎，大叔，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啊？”几个小年轻见猎物被人抢走了，瞬间不高兴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瞧那架势，马要跟程黎平干起来。
“是，这妞是我们的，你他妈瞎啊？”
“赶紧滚，别让爷发火。”
程黎平不想跟这群毛头小子一般见识，领着黄程卓来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下。主动搭讪的小姑娘郑重其事的看了黄程卓一会，向程黎平笑道：“大叔，原来你是制服控啊。加下微信，下次你找我的时候，我把丝袜和制服都带，保证让你满意。”
黄程卓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程黎平哭笑不得的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开。小姑娘很识趣，向黄程卓吐了吐舌头，扭头走了。
黄程卓半是鄙夷半是惊讶的说道：“看不出来，程总还好这一口。”
程黎平懒得跟她解释，自己喝了半杯酒，道：“记者同志，跑酒吧里找什么素材来了？”
黄程卓说：“没有，打发下时间而已。”
“那还穿这么正式？”程黎平促狭的笑道。
“关你屁事。”黄程卓爆粗道。刚才那几个轻薄的小子，因为她穿的太过成熟化，一直在她耳边啰嗦个不停。若不是生怕激怒他们，黄程卓早发火了。
“喂喂喂，你可是化人，”程黎平无奈道，“北京来的大记者，怎么能这么粗鲁呢？”
黄程卓一把抢过程黎平手里的酒瓶，把自己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架势，道：“化人怎么了，化人也会吃喝拉撒睡啊。”
“对啊，化人也要睡觉，也要在床做活塞运动啊。”
“哈哈，这妞带劲，我喜欢。”
那几个小子不死心，依旧围在黄程卓身边胡说八道。黄程卓喝了一口酒，突然转过头来，一口酒喷在那几个小子脸。
“哎哟，我操。”
“你不是喜欢么，美女赏你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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