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河西军的遭遇并没有在长安掀起风雨,也许是他们的行为引起了长安各界人士的公愤,但长安的治安却有了质的好转,尤其是万年县,地痞流氓老实了,乞丐行讨也有秩序了,左金吾卫的士兵上街巡逻,行人们主动让路,大街上秩序井然。
随着在左金吾卫上任,许默的日子也没那么清闲了,天天都得去坐班,来了急事半夜都不得回去,让他很不习惯,陪秀儿的时间也少了很多,更不用说和独孤明成约会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初五,前一日宫中传来了旨意,要许默进宫上朝,说是上朝,不过他的品级太低,只能在殿外候旨,所以,三更天一过,许默就起了床,在秀儿的服侍下穿好铠甲,然后领着牛头、阿史那不拘及十八铁卫来到大明宫。
上朝还没开始,朝臣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打屁,看到许默来了,正在边上来回走动的长孙全绪看到他,连忙迎上去道:“许老弟,你可算来了,哥哥我等你老半天了。”
许默远远看见了王忠嗣和几个交好的朝臣在那里说话,正想过去见礼,没想到被长孙全绪拉住,便只好道:“长孙老哥,你这是怎么啦?”
长孙全绪吃惊道:“你不知道啊?吐蕃人要来了,各镇的人马这几天也要进京了,今天早朝估计就是商议这事,这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我们俩的压力就大了。”
听他这么一说,许默也感觉头大,要是出了点事,他这个金吾将军都有责任,便问道:“老哥有什么高见?”
长孙全绪叹道:“我有什么高见啊?我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你年轻,脑子又好使,你有什么想法?”
许默想了想,道:“依小弟看,老哥,你我左右金吾卫要联手合作才行,再则京城这么大,你我人马合起来不过五千余人,眼下又是多事之秋,小弟准备和各中郎将、郎将划分区域,出了事拿人是问,平时还要加强巡逻才行。除此之外,还要在城门口加强戒备,严查兵器,随身携带兵器的人都要登记,并且弓弩、重型兵器都要收缴,如果是军队的,离开长安时再领回。”
长孙全绪一拍大腿,道:“着啊,还是你有办法。”
许默笑道:“老哥,这些都是我瞎说的,做不得准,还要请皇上下旨才行。”
长孙全绪自然知道,点头道:“说的不错,今日可能有我们的事,到时候面圣的时候提出来。”
说话间,含元殿上已经传来了太监的唱喏:“皇上有旨,上朝。”
文武百官排成队列,慢慢上了台阶,许默和长孙全绪没有资格,但也要到含元殿前候着,连说话都要小心了。
含元殿里文武百官在激烈的争辩,连裴耀卿都大声说话了,不过朝堂上吵吵闹闹,却没许默什么事,许默一开始很无聊,不过时间一久,他就当做自己是在练军姿,站着一动不动,倒是把一边的长孙全绪看得一愣一愣,这家伙是在干什么啊?站的笔直笔直的,有什么花样?他虽好奇,但周围都是羽林军和太监,他也不敢乱动,只好埋在心里。
不久天都亮了,但飘下了鹅毛大雪,天空中阴阴沉沉的,让人感觉心里闷闷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太监来到门口唱道:“宣,左金吾卫将军许默,右金吾卫将军长孙全绪觐见!”
许默、长孙全绪两人不敢怠慢,连忙进了大殿,来到殿中后,三跪九叩行了大礼,才听到李隆基道:“前者河西军士兵横行长安,朝野震动,幸而许默处置得当,如今长安秩序俨然,许默功不可没。”
李隆基笑吟吟地看着众臣道:“看来朕用许默是用对了,你们看看,这是立竿见影啊。”
“皇上圣明。”文武百官连忙躬身贺道。
李隆基捋着胡须点点头,接着道:“不过,接下来的形形势更为严峻,许默,长孙全绪,你二人还需恪尽职守,为朕分忧才是啊。”
许默、长孙全绪跪下道:“末将定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恩,两位将军有此忠心,朕心甚慰。今吐蕃使者来朝,彼与我大唐正在交战,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来的使者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有损我大唐的威名,你二人可知道?”
“末将遵旨。”
“此为一件,再有,各镇节度使即将进京,所带兵丁甚多,左右金吾卫还需勤加巡逻,以免那些兵丁生出事端,各处进奏院也要多派人马把守,要是发生扰民之举,朕唯你们是问。”李隆基继续道。
“末将遵旨,请皇上放心。”
李隆基站起来笑道:“好,如今突厥丧胆,吐蕃新败,我大唐四夷来朝,海晏河清,希望诸位爱卿与朕同心同德,共做盛世君臣。”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再次拜道。
早朝就这么结束了,临近年关,吐蕃使者又要来,朝廷开始忙碌起来,散朝以后,百官各自散去,出了含元殿,许默在门口等着王忠嗣。
“大帅,末将参见大帅。”看到王忠嗣出来了,许默连忙过去。
王忠嗣脸色不是很好看,看到许默后露出一丝笑容,道:“宗汉啊,这段时间辛苦了吧?京城这个大摊子,可也不好治理,且不说城中那些皇亲国戚,还有那些勋贵之后,哪个是省油的灯?也只有你啊,敢拿那些河西军的人头来杀鸡儆猴,倒是把那些纨绔子弟给镇住了,哈哈。”
许默谦虚道:“大帅,末将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皇上让我去收拾残局,但时不我待,只好来这一手了。也不知道盖嘉运回京后要怎么收拾我呢?”
王忠嗣哼了一声道:“你别管他,他不敢乱来,出了这种事,皇上没有收拾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哪里还敢来找你的麻烦?”
许默松了一口气,道:“我看大帅气色不佳,是不是最近太操劳了?”
王忠嗣有些烦闷的摆摆手,叹道:“唉,圣上好大喜功,收拾了突厥,又想收拾吐蕃了。这次吐蕃前来议和,刚刚廷议,裴相和我力主议和,休养生息,但李林甫却不同意,看来陇右的战事又要起了。”
许默一直在镇北州,也不了解吐蕃,对吐蕃的威胁没有直观的印象,但他的记忆里,好像吐蕃人非常强悍,大唐在和吐蕃的战争中一直没有取得什么优势,反而后来河西、安西、陇右相继落入了吐蕃的手里,便道:“大帅,末将的感觉,吐蕃人比突厥人难对付,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还是先养精蓄锐的好。”
王忠嗣有些赞赏的看了看许默,道:“谁说不是呢,吐蕃地处高原,虽然人口不多,但兵甲却不少,我唐军上了高原,战力减半,而吐蕃人下来了却战力倍增,所以我军每次与吐蕃交战,虽胜却不能全歼,反而徒耗军需,防不胜防。”
许默也不知如何劝解,一时无语,这时含元殿前一个太监喊道:“王大帅,许将军,等一下。”
王忠嗣和许默停下脚步,那个太监小跑着下了台阶来到两人面前道:“王大帅,许将军,皇上有旨,让你们去上书房觐见。”
两人领命,随着那个太监来到了上书房。
“微臣(末将)参见皇上。”王忠嗣和许默行礼道。
李隆基正在批改奏折,此时放下朱笔笑道:“你们来了,坐吧?”待两人坐下后,李隆基看了一眼王忠嗣道:“忠嗣啊,你还在怪朕不愿意同意吐蕃的议和吗?”
王忠嗣连忙站起来道:“微臣不敢。”
李隆基压了压手,让他坐下道:“坐下吧,并非朕不知道兵凶战危,也知道打仗打的是钱粮,但如今突厥已经不足为虑,你们河东和朔方已经立了不少功劳,但河西陇右还有剑南、安西诸镇的大将都在和朕嚷嚷,说不能让你们河东专美于前,他们也要为我大唐建功立业,况且最近又打了几场胜仗,趁势追击也未为不可啊。”
王忠嗣无言以对,只好沉默,李隆基无奈,对许默道:“宗汉,最近压力大吧?”
许默抱拳道:“回皇上,压力是有一些,不过有皇上的支持,末将不怕,谁敢在长安乱来,就要问问末将的刀答不答应。”
李隆基笑道:“好,朕欣赏的就是你这股子气,你放心去干,朕就是你的后盾。”
“谢皇上。”
“朕听说镇北州的人都要进京了?”
许默应道:“回皇上,末将也是之前收到他们写的信,说这一两日就要到了。”
“你与那同罗的阿布思、仆骨部的仆骨怀恩可相熟?”李隆基突然问道。
“破突厥围攻时,末将曾夜入仆固部大营,策反那仆骨怀恩,后来与他合击拔野古部,他对我大唐有归附之心,只是以前被突厥阻隔,不敢轻动,至于那阿布思,当初两军并未交战,后阿布思退军,也就未曾谋面。”
李隆基点点头,道:“据郭子仪的奏折,阿布思、仆骨怀恩分别遣使来朝,你既与他们有旧,就交由你来接待吧?他们新近来朝,不可寒了他们的心,等鸿胪寺议定接见时间后,朕会再有旨意。”
“末将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