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公常茂的父亲是开国大将常遇春,尝自言能将十万众,横行天下,军中称常十万,官至中书平章军国重事,封鄂国公,洪武二年病卒军中,追封开平王。先前封国,死后封王,这样的荣耀可是大明朝的头一份。就连常茂也因为父亲当年的功绩,洪武三年大封功臣时身无功劳,却也得以进封为开国六公爵之一。
在大明的公候之家里,常茂上面顶着个追封王爵的父亲名头,家里还有位王夫人。自己又身为开国六公爵之一,而且还是太子的小舅子,老丈人还是同为开国六公爵的宋国公冯胜,一个姐夫还是皇帝嫡出第五子周王。如果说徐达算是明朝武将之首,拿着大明最高的俸禄,又是皇帝的亲家,还是皇帝的布衣兄弟,算是朝中最低调却又最受皇帝恩宠的大臣。
那么常茂,除了自身没有什么像样的功绩在身,常家的贵气是完全不辅于徐家的。而且他又从小继承了他父亲常遇春那股子猛劲,不但人长的粗糙高大,而且说话做事也十分的不拘小节。从在太子身旁,他笑起来完全就没把自己当外人:“殿下,不必犹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其实这些事情你完全不必担心,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殿下只要一点头,剩下的事情全交给我们了。舅舅,你说呢?”
“没错。”永昌侯蓝玉一把将桌上的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这酒真不错,一会我回去时,殿下你让人给我准备两桶。”
“这是御供的皇家御酒,味道当然好了。一会孤让人给你们全都备上两桶,反正孤这里也有不少。”太子朱标对这些小事倒不放在心上,随意的道。“你们说的事情可真有把握?眼下胡美刚刚出事,真的不会牵连到我们?”
“馨香、醇厚。”蓝玉又端了一杯美酒正慢慢口味,小口抿着美酒微闭着眼睛,仿佛在口味着世间最绝佳的美酿。
“好啊。”他又大灌了一口,酒不醉人人自醉,几杯美酒下喉,他已经感觉有几分醉意了。此时见太子还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由微笑道:“殿下既然不放心,那我就把我们计划的事情告诉你一些好了。这事说来还得多谢胡美,就是他前些日子拉拢了兵部的侍郎王志,然后一次喝酒时,王志不小时说漏了嘴,说了一些户部亏空的事情。胡美有心,事后查了一下,户部亏空了大笔钱粮,户部右侍郎郭恒等人都涉嫌贪污,而且此事只一查,居然就已经查到河北省的三司主要官员居然都有参与到此事之中。所以,胡美才主动找上我们。现在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关于河北布政司,提刑司官员们贪污的证据,正打算以此为突破口,向燕王和徐达发难。陛下平生最恨的就是官员贪污,殿下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蓝玉伸手捂嘴,打了个嗝。蓝玉好酒,来前就已经在府中喝了不少,眼下又接连喝了几大杯太子的御酒,已经有些上头了。他伸手又出从桌的糕点盒中取了几块色相很不错的糕点吃了,这些糕点全是宫中御膳房中御厨们所做,味道自然十分不错。蓝玉吃了几块,连连点头。“殿下,这糕点也太好吃了,吃过之后,以后哪还能吃的下我府中那些没用奴才们做的。不如殿下转过天,也帮我寻几位这样的好厨子送我府中去,如何。”
朱标见蓝玉根本没把他当外人,在东宫中也如此随意的样子,丝毫没有尊卑的样子心中略微有些不满。不过此时他也只是皱了皱眉,也便随意的点了点头。
“你说河北官员与户部官员勾结贪污,这事情究竟有多严重。而且陛下也一直十分信任魏国公,称赞他妇女无所爱,金银无所喜。而且燕王这人我也清楚,说他贪污是断不可能的。而如果这事情和魏国公与燕王无关,只是些地方官员贪污,我们又如何能动的了魏国公与燕王。到时候,我们打草反而惊蛇,那才是麻烦。”
太子的岳父太常寺卿吕本抚着长须道:“太子此言差矣,其实并不需要我们和太子直接出面,一样能行。我已经和御史于敏和丁廷举二人说好,等过几日就会由他们上本检举北平省左布政使李彧、提刑按察使赵全德,与朝廷户部侍郎郭桓、户部官员胡益、王道亨等相互勾结,吞盗官粮,数目巨大。于敏二人都是御史言官,闻风奏报是他们的权利与职责,这事情谁也不会多想。而且我们并不需要马上直指魏国公和燕王,咱们只须捅开这么一个盖子,剩下的自然有最痛恨贪官的皇帝陛下派人去追查一切。”
“一点儿没错。”蓝玉又提起酒壶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笑着道:“如此美酒不痛饮怎能甘心,大家再来一杯。”
“喔,不不,不行了,我……哎,他妈的,就再来一杯吧。有胆的人要喝个痛快!”常茂开始顾忌着是在太子面前,等到后面看蓝玉这么说了,也就一拍大腿,将杯子递了过去。
“没错。”吕本亲自拿起酒壶,给桌上几人的酒杯都溢满。“殿下,这事情就如永昌侯所说的一样,咱们要做的仅仅是把我们知道的告诉御史,然后他们自然会主动的跑到皇帝面前将这盖子给揭开,至于这盖子里面有些什么,会有什么结果,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的了。殿下,相信我们,这事一发,徐达和燕王都难逃,不说其它,至少皇帝的恩宠再不可能如从前了。殿下也就可以如从前一般的稳坐春和宫,安心当太子了。”
“就这样?会不会太简单了一些,万一他们有对策又如何?”太子依旧有些担忧的问道。事关自己的太子之位,他十分的在意,可真正下了决心要动手了,他又犹豫不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