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奴才从前年开始就一直在苦思我大金克制明国火炮之法,奴才左思右想,都觉得要克制明国火炮,只有以炮制炮之法。”
范文程说道:“但这火炮与其他火器不同,一是要有炮,二是还要有会铸炮的工匠,三是要有会使用火炮的炮兵,这炮兵奴才打听过,就跟训练一个合格的弓手一样,不是短时间能训练得出来的,这两样我大金现在都没有。”
“我大金要想有火炮,最快的办法当然是俘虏或招降明国的火炮部队,这样成军最快,不过最稳妥的法子当然是我大金自己铸炮,不过现在也只有招降一策最快。”
范文程侃侃而谈:“奴才就想,明国富有,能人众多,会造火炮的人也应该不少,如果找到这样的人,奴才一定千方百计地给大汗招到大金来。所以这一年来,奴才到处打听这方面的事,直到半年前才从张家口的商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原来孔有德在登州发动了叛乱。”
范文程继续说道:“奴才听说了孔有德,耿仲明的事之后,觉得这件事是个机会,就一直让张家口那些商人不惜代价的打听,终于在这次他们来盛京时候给奴才基本上打听清楚了。奴才本来应该早些把消息告诉大汗,给大汗分忧,但奴才怕消息有误,不敢给大汗添乱,请大汗责罚。”
说道这里,范文程又趴在了地上。
“宪斗,你何罪之有?起来吧。”皇太极面带喜色的看着范文程,心里感叹,真是好奴才啊,要是南面的汉人都像范文程一样,我大金何愁万世基业不成?
“不过宪斗啊,你肯定孔有德,耿仲明会降我大金?这孔有德,耿仲明可是与我大金交战多年,有大仇啊。”皇太极的脑袋还是清醒的。
范文程回答道:“大汗,此一时彼一时也,毛文龙如果还在,奴才是肯定不会打这个主意的,现在么,只要有高官厚禄,奴才就有把握说服孔有德,耿仲明来降我大金。”
“嗯~就算孔有德,耿仲明愿意降我大金,但他们现在在山东,我大金没有水师,他们怎么来降我大金呢?”皇太极不愧一代雄主,马上就问道了最关键的两个问题。
“回大汗,大汗的这个担忧现在已经不成问题了。”
皇太极一脸的惊喜:“哦~愿闻其详。”
“大汗,孔有德,耿仲明克登州以后,见明国朝廷对其处置犹豫不决,就出兵攻打莱州,想为以后的招抚多点筹码,而明国山东巡按王道纯是主剿派,见孔有德,耿仲明攻打莱州,觉得有机可乘,遂命山东水师征剿登州。”
范文程微笑着说道:“孔有德,耿仲明探知这个消息后,返回登州破了明国水师,现在明国山东水师大船巨舟已落在孔有德、耿仲明手中,随时可以渡海来降我大金。”
“那么孔有德,耿仲明现在手里面不仅有明国的火炮军,而且还有水师?”皇太极两眼直冒精光。
范文程肯定的说道:“是的大汗,奴才让张家口商人重金贿赂明国官员,得到了准确情报,不敢欺瞒大汗。”
“好,宪斗,你这次可算是给本汗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啊。”皇太极满脸喜色。
“大汗刚才的第一个问题,奴才是这样想的。”范文程也是满脸红光。
“其一:派遣一深知明国朝廷内情的得力之人深入中原,从中支应、挑拨此事,让主剿派占上风,断了孔有德,耿仲明受抚之路。”
“其二:再派一得力之人,前去登州招抚孔有德,耿仲明两人,许以高官厚禄,那孔有德,耿仲明已经被困登州两年多,早就内外交困,如果知道明国朝廷是主剿,断了招抚之路,就只有渡海来投我大金这一条路可走。”
“其三:到时大汗再派一支军队,做出攻打宁锦的样子,策应孔有德,耿仲明二人,让明国在关外的军队不敢乱动,则此事成功的机会很高。大汗到时候只管坐在盛京,那孔有德,耿仲明就会渡海来投。”
皇太极问道:“宪斗觉得此事有几分把握?”
范文程胸有成竹的说道:“大汗,明廷里的那些文臣,其卑鄙和无耻,非是大汗所能想象,为了争权夺利,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此事,只要我大金多花金银财宝,奴才不敢说绝无问题,但八成把握还是有的。”
“好、好、好!宪斗这样谋划,应该问题不大了。”
范文程又谄媚的说道:“大汗,奴才还有个想法。”
“宪斗但说无妨。”皇太极正在兴头上,怎么看范文程都顺眼。
“大汗,奴才这想法是刚才那计策的补充。”
“嗯。”
范文程说道:“其一:这次派人去明国离间孔有德、耿仲明与明国朝廷的关系,奴才觉得,这还不够,明国朝廷因东江镇毛文龙为袁崇焕斩杀,怕他的部下发动兵变,以增加饷钱加以安抚,但毛文龙旧部对明国朝廷仍然多有嫌隙,而明国山东的总兵也很不信任东江镇的毛文龙旧部,这次登莱兵变就有这种原因。”
“大汗,奴才想,何不直接离间东江镇旧部与明国朝廷的关系,想那崇祯急躁多疑,身边尽是贪财怕死之人,只要我大金多花金银,何不给他来个一锅烩,将东江镇全逼反?此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此策奴才有九成把握。”
皇太极目光炯炯的盯着范文程,满脸都是欣赏之色。
“其二:再派人潜入皮岛,离间皮岛总兵与原东江镇旧部的关系,想那明国的总兵个个贪财怕死,毛文龙旧部又多是桀骜不驯之人,如何驾驭得了这些骄兵悍将,到时皮岛铁定乱成一团。此策奴才有八成把握”
“其三:孔有德、耿仲明应会先投我大金,等这二人降了我大金后,大汗可遣人告诉这二人,叫二人给原东江镇旧部写信劝降,许以高官厚禄,则原毛文龙旧部估计大部都会来投,到时,大汗再故意把这些劝降信泄露几封给明国的那些所谓清流官员,还在犹豫观望的毛文龙旧部就由不得他不降了。”
范文程越说越兴奋:“特别是三矿徒之一的尚可喜,以前的部属好友都投了我大金,明国朝廷言官手上又有孔有德、耿仲明给他的劝降信,到时候尚可喜身边不仅有同僚猜疑,明国皇帝崇祯又是一个刚愎自用、多疑的性子,双管齐下,尚可喜还能在明国呆得下去?他只有投我大金这一条路了,此策奴才有九成把握”
范文程总结道:“以上补充三策,都是奴才为我大金招降孔有德、耿仲明顺带招降毛文龙旧部的谋划,成亦可喜,不成,我大金也毫无损伤。”
“好!好!好!”皇太极又连说3个好,心情极度愉悦。
“不过宪斗啊,你还是小瞧了本汗啊,你这补充三策,分明才是主策,前面讲的三策才是补充的吧?”皇太极佯装生气说道。
“大汗,奴才不敢。”范文程诚惶诚恐的说道。
皇太极说道:“宪斗啊,你是怕本汗因为毛文龙旧部与我大金打了十几年,容不下他们?你这奴才也太小瞧本汗了,别说和我大金打了十几年的东江镇,早年父汗统一女真各部,哪个部落不是打打杀杀好多年,互相都有血仇,最后还不是一样?让父汗统一了各部女真,难道本汗的心胸还不如父汗?”
“奴才不敢。”范文程又趴在了地上。
“宪斗啊,你我君臣多年了,以后这些小心思就不要再用了,本汗喜欢的是实心做事的奴才。”
范文程这些汉臣总是有个通病,就是喜欢揣摩上意,而上位者如果不清醒,久而久之,上位者身边就是一群欺上瞒下、阿谀奉承之徒,此乃上位者大忌。
范文程才能有,忠心也有,汉人身上的毛病也不少,所以时不时要敲打敲打。
“宪斗,你献的计策很好,本汗很欣慰,这点小错本汗就不计较了,起来吧。”
“奴才知错了,谢大汗。”
皇太极说道:“明天本汗会发布上谕,采纳宪斗的计策,希望宪斗不要让本汗失望。”
“奴才明白,谢大汗!”范文程欢喜的答道。
第二天,一个戈什哈带来了上谕,范文程看见上谕上写着:大学士刚林为主,罗什、范文程为辅。心里叹了口气,在皇太极这种大力提拔汉官的大汗眼中,满人才是主子,他范文程依然只是主人家中的一个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