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带兵前往曹营的同时,张辽已经率五千名农民军扮作出城的百姓,避开曹操的耳目与斥候,分批出城。
出了城后,立即取出黄巾,或缚在额头,或裹在胳膊上,各自手提木枪,装作黄巾贼,脸上都抹得灰扑扑的。一路之上大张旗鼓,有意或无意的引发了一两场不大不小的暴动,消息顿时四散。
曹操听说有黄巾来犯,心中大震,尚未及派兵迎战,已有侍从上前禀告:“秦相国率军来见。”
“让他进来。”
过不多久,秦骁已揭帐而入,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满面愤怒之色。
曹操面不改色,问道:“相国深夜来访,不知有何事?”
“这些黄巾贼,欺人太甚,竟然叫嚣着要攻占汝阳县!”秦骁向曹操一拱手,说道:“我这次来,是跟孟德兄说一声,准备借点儿军械、军饷,去攻打一下黄巾贼,莫教他们小瞧了咱们。”
曹操心里生出疑惑,暗想:“张角三兄弟早已枭首,可黄巾余党仍在四窜,三十六方首领,不知是哪一支杀了过来,竟然不惧秦相国,亦不惧我这个拥兵几十万的曹孟德。”他眼珠子一转,瞪视秦骁道:“相国哪里得来的消息,竟对黄巾军的意图了如指掌?”
秦骁早已将骗术练得炉火纯青,可谓是“诈术临于崩面不改色”,即便面对曹操之时心中忐忑不安,脸上也不露半分胆怯和马脚,说道:“这消息是明明白白的,黄巾贼寇嚣张之至,已经到处在宣扬着进攻汝阳县了,想来是听说汝阳县遭屠空虚之风,有备而来,意图抢这个地盘。”
曹操哦了一声,前思后想,说道:“不知秦相国需要多少军械?”
“长枪一千、弓箭五百、粮食须足够八千人三日之需。”秦骁生怕价格提得太高了,曹操不肯答应,到时僵持下来面子上不好看。
曹操大笑道:“这不过是小事而已,我借长枪二千、弓箭一千、粮草足七日之需,翻一倍于你,助相国尽快扫平黄巾贼!”
秦骁心中窃喜,他本来就是打个幌子过来,提提意见和要求,然后溜之大吉的,并不是真的图些军械军饷,谁知道这曹操财大气粗,直接翻了一倍,这让他既感到高兴,又暗自担忧。
曹操话锋一转,说道:“我看相国之兵马不壮,将士不谋,就由我派夏侯惇跟你一道去剿灭黄巾,顺便再带上三万大军。”
秦骁顿时大惊失色,没想到曹操居然防自己防到这个地步,派夏侯惇跟着,还携着三万大军,名为“相助”,实为软禁,自己不过八千人而已,曹操派出三倍于己有余的兵力监视自己,那干脆让夏侯惇去剿黄巾得了,八千人还上去凑什么热闹?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所谓的“黄巾贼”是他的五千农民军,自己要是不去,万一夏侯惇派大军杀过去,张辽等人不明所以,被灭了个干净,那可就是糟糕了。而且当面回绝,反而会让曹操更加怀疑。
秦骁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立马就换上了惊喜的笑容,“多谢孟德兄,有你的相助,这黄巾蚁贼是死定的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曹操笑道:“是呀,秦相国用兵之道,颇有孙武之风,这黄巾军都是乌合之众,自然是十拿九稳了。”说着向侍从道:“唤夏侯惇进来。”
过不多久,夏侯惇一身重甲上来,粗声粗气地道:“不知深夜有何军情如此紧急?”
曹操道:“近有黄巾作乱,似有进犯汝阳之张狂,我推举由你带甲三万,助秦相国共同破黄巾,不知元让是否愿意?”
夏侯惇郑重地道:“万死不辞,定然全部听从秦相国的驱驰。”
秦骁嘴角抽搐了几下,干巴巴地道:“好,素闻夏侯将军作战勇略,我深感敬佩,眼下我就回去准备,带兵过来。”说完一拱手,带着郑友三就急急上马。
夏侯惇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道:“曹公,秦相国这厮,是否真的已经屈服了?”
曹操冷笑道:“这小子城府很深,我尚且看不出来,不敢推心置腹的用他,免得遭他反咬一口。此人有枭雄之气概、霸王之志,绝不会甘心屈服,我怕他趁剿黄巾为借口,趁机逃跑,你这次率军而去,志在监视秦相国,至于剿黄巾,最好是由秦骁去打,要是他的兵马打得越来越少,无以为恃,不怕他不屈服。”
夏侯惇眼前一亮,说道:“末将知道了,这小子若是安心剿贼,不想着逃跑,那就是真的屈服了,能为曹公所用,若是他胆敢逃跑,我立即杀了他!”
曹操点头大笑,说道:“这个秦骁挺有本事,若肯在我麾下,确实是一员猛将兼谋臣的人才,我心甚爱之,若他再有不臣之心,那就杀掉吧,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夏侯惇点起三万大军,秣兵历马,翘首以盼。曹操担心夏侯惇有失,又派上曹家亲将曹仁,二人统领三万大军,直抵汝阳县城门。
与此同时,秦骁正在汝阳县做最后的逃亡准备,粮草是必然携带的,将一包包粮食押上车,城中所有的练兵器材、军事文件一律焚烧,不能留下一样东西。
赵云忽道:“相国,咱们若撤出汝阳县,曹操会不会为难城中的百姓?”
秦骁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最近一直分析曹操这个人,历史上曹操好像就只屠过一次徐州,那次是报父仇、借机攻打徐州、怒气上涨所干下的败笔,除此以外好像就没有屠过城了。曹操虽然是巩固地主阶级的,他若占领了汝阳县,士族门阀的势力应该会被拉拢,但是屠城应该是不会的,按历史上的说法,曹操缓解过东汉末年的人民矛盾和灾难,还写过“生民百遗一,念之思断肠”的深沉诗句,绝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而搞大屠杀的,屠城的几率基本上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不会的,曹阿瞒虽然诡计多端,但不是个小心眼的人。”秦骁对历史上的曹操颇有研究,一口就断定了。他心中却是长叹一声,其实不论曹操屠或者不屠,他都准备跑路了,他可不是刘备那种面厚心黑的人,带着十万百姓逃跑,一天行走十里,藏在百姓之中方便逃跑。
但也说不上是一个舍小家为大家的人,他只能赌一把,赌曹操不会搞大屠杀,如果曹操真的搞起了大屠杀,那秦骁发誓有生之年跟曹操斗争到底。
马超等人都点头应是。
秦骁率领八千人军队出城,五百重骑兵走在最前面,由典韦统帅,鼓声擂得砰砰响,两旁道路,百姓提酒担饭,夹道欢送,都是劳军而来。
那些经济生产恢复过来的小百姓,将成熟的一些柑橘、葡萄都摘了最大最甜的给大军送来,家境贫寒的百姓实在送不上吃的喝的,就编了几双草鞋送给这些军队们。
秦骁只觉眼角微有湿润,心中一股莫名的悸动,他大声道:“谢谢,谢谢乡亲们!”
赤血卫、神箭军也是神色沉重,在汝阳县逗留了那么久,已经有了很深的情感。
出了汝阳县,夏侯惇与曹仁已经策马在前,夏侯惇满脸凶煞之壮,倒不是脸色不善,而是天生就一副瞪眼呲牙的样子,乍一看就好像随时奋起伤人一样,教人不寒而栗。曹仁长得倒是有点书生像,腰间一柄绿皮鞘长刀,双目之中精光闪烁,不时地打量着秦骁。
秦骁心想:“这两位都可是曹操麾下的大将,夏侯惇作战跟亮剑李云龙似的不要命,眼睛中箭拔出来就将眼珠子吃进肚子里了。曹仁是曹洪的兄弟,这家伙虽然名气和功夫不高,但是一生征战,罕有败绩,是个劲敌。”
夏侯惇虽然不服气秦骁,但对方毕竟名义上是大汉的相国,地位尊崇,只好滚鞍下马,行礼道:“恭迎相国。”
曹仁微微一笑,显得惜字如金,向他一招手:“相国,请。”
秦骁知道二人口服心不服,但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年代的动荡与糟糕,连皇帝都给董卓这样的草头王挟持了装孙子苟且偷生,自己这个所谓的相国,名义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秦相国,不知道你准备如何对付黄巾贼?”曹仁策马与秦骁齐头并进,顺口问道。
秦骁道:“围而攻之即可,你我双方兵力加起来已经远远超过黄巾贼,俗话说‘一力降十慧’,任黄巾贼狡猾多端,在绝对的碾压之下也只能灰飞烟灭。”
曹仁神色微动,不免高看了他一眼,心想:“人言秦骁用兵善出奇,今日一见,实是刚柔并济、正奇相合。”一时间想不到应付之语,只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他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忽然看见大军之后,竟携着一车车粮草,顿时找到了话柄,质问道:“曹公已批了七日之粮,足以大军往来之粮,何故又自带粮草?”
秦骁面不改色,从容地道:“战场上瞬息万变,难以捉摸,需要做足准备。曹子孝天下奇才,敢保七天之内可灭掉黄巾吗?”
曹仁顿时脸上一红,吃了个瘪,心中暗自恼怒,却也挑不出刺,暗想:“这会不会是借口而已,实际上秦骁是准备逃跑?”
夏侯惇为人粗犷,不如曹仁想得那么明白,只觉得秦骁为人谨慎,心细如发,便偷偷向曹仁道:“勿多虑了,他不过谨慎而已。”
诸军向前并进。
秦骁早已经跟张辽商定了,在一个叫龙挂瀑布的地方会合,可是眼下带了夏侯惇等三万大军,万一半道撞上了,互相厮杀起来,赔本的肯定是他,暗想:“这可得先跟文远通个信,让他早早的埋伏起来,然后我们里应外合,一起吃了夏侯惇的三万大军!”
当即召来三名斥候,贴耳密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吩咐一番,诈成往前线侦察的样子,实际上则是去通风报信。曹仁也派了几十个斥候去探路,但前线混乱,恐有埋伏,不敢太靠近,哪像秦骁手底下的斥候,知道前线的“黄巾军”都是自己人,通行无阻,根本不需要怕被发现,快马加鞭的就一个劲的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