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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破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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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骁绞死牛辅,整个人竟有些伤怀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太仁慈的人,相反的还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狠角色,但到了这个混乱的时代,之前的热血早已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寻求平衡、以大局为重的稳重心理。

他以前读《三国演义》的时候,有着很强烈的正邪之分,直到逐渐看透世情,所谓的正邪之分也随之动摇了。世上如何分正邪?杀尽无数人就是恶,牛辅身为董卓的部将,手底下害过的性命无数,助纣为虐,是有取死之道,可他临死时的昂然无惧与慷慨赴义的精神,却让他的心都软了,心想:“是牛辅不该死,还是我的心软该死?倘若换了身份,他是我的部将,我未必舍得下手杀他,可惜他就是一个敌人而已。”

胡赤儿忙道:“不要杀我,我投降,我服从。”

秦骁抹了一把眼角,见地上这人仪表不俗,于是问:“不杀你可以,投降我也欢迎,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胡赤儿。”

秦骁哦了一声,问道:“你就是那个身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的胡赤儿?”

“这,在下无此能耐,大人恐怕记错了吧?”胡赤儿只觉脸上发烧,上司刚死尸骨未寒,自己立即跳槽了。

秦骁眯起眼睛想了一下,缓了过来,记起《三国演义》里有两个名字差不多的角色,一个叫胡赤儿,一个胡车儿。胡车儿是张绣的手下,后来张绣投降曹操,曹操看中了张绣的婶婶,便纳为妻,张绣感到羞辱就起兵造反了,胡车儿偷偷藏起了典韦的双戟,导致典韦死力保护曹操时战死。

而这个胡赤儿就没那么多故事了,董卓兵败身死后,牛辅带着胡赤儿几个逃跑,结果胡赤儿将牛辅杀了,拿了金银珠宝,还砍了牛辅的首级献给吕布,说实在的就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秦骁因绞死牛辅,心中难起杀人的念头,可一想到这小子底子不干净,心眼也不好,顿时就生气了:“胡赤儿,哼,原来是你,我倒忘了,来人,拖出去斩了,头颅送回给董贼!”

胡赤儿大惊失色:“为什么要杀我?我已投降了!”

“可我不想让你投降。”秦骁负着双手,坐回轮椅,两名侍卫拖着他出门,一路上胡赤儿不屈不挠的大喊饶命,典韦揪着他一顿胖揍,拿了块抹布塞在他的口中,骂道:“老子让你继续叫唤,咽死你了。”

华佗端过来一碗黑黝黝的中药,说道:“相国,趁热喝了吧。”

秦骁一饮而尽,咂巴咂巴嘴,奇道:“为何今日的药不似以前那么苦了?”

“非也,药是一样的苦,老夫抓药,从来不会轻一钱重一钱,只是相国心苦胜于药苦,所以才觉得药不苦了。”

“心苦?”

“对,相国今日杀了义士,难道不觉得心苦吗?”华佗笑道。

“心苦。”

“敢问相国,义士,有几种义士?”华佗问道。

他脑子里只想着牛辅慷慨赴死时的场面,不禁茫然若失。秦骁不是一个真正的乱世人,也不是残暴的人,手底下杀了人之后还是会有负罪感,他不是曹操,杀了吕伯奢一家后还能说出“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的话。

“劳烦神医赐教,我愚钝不堪,难以分清。”

华佗捋了捋胡须,笑道:“义有大小之分,大义者救国守土,杀虏卫民;小义者一饭之恩必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牛辅,愚忠董卓,实属难得,是一个懂得小义的人,但是助纣为虐,却称不上一个大仁大义之辈。”

秦骁缓缓点了点头:“若非神医指点,我已自误。”

“不是我指点的,而是仙翁命我来告诉你的。”华佗忽道。

“仙翁左慈?”秦骁顿时脸上变色。

“不错,仙翁云游四方,飘渺不定,于一月前转告我,说大名鼎鼎的相国未死,正在虎牢关上,性命垂危。仙翁说秦相国是个能安邦定国之人,只是为人踌躇于小节,容易自误,让我好言相劝。”华佗说道。

秦骁一想到那半人半妖的左慈,就毛骨悚然,问:“小子何德何能,敢劳仙翁费心?”

华佗道:“仙翁知天下疾苦,能解天下危难者,唯相国也,仙翁的逆徒为非作歹,所以仙翁叫我传话,务必铲除吕布,免得天下大乱。”

“什么?”

秦骁顿时愣了,原来吕布和左慈居然有这么一层关系,不禁想:“这左慈妖人这么厉害,教出来的徒弟也是三国第一猛将,不过左慈这么厉害,顺手就能杀了吕布,又何必劳我出手,岂不是蛇足?”

华佗看出了秦骁的疑惑,解释道:“仙翁多年不问俗世,自不会理会凡尘之事,而且,就算仙翁解决了吕布,朝纲不振,天下大乱。没有吕布,也会有陈布、李布、袁布,仙翁的意思,是指相国有平定天下的能力。”

秦骁明白了,怪不得那夜左慈会不请自来,说了“君有危当自解”六字,原来是他暗中得知吕布想杀我,心下窃喜不已,假惺惺道:“果是如此,秦骁安敢不奉命?”

华佗取出一部古书,上写“奇门遁甲”四字,递给秦骁,说道:“这是仙翁让我转交给你的,此是仙翁终其一生的不世之秘,相国可潜心休习,亦能有所获。”

秦骁接了过来,心下疑惑:“这是武功秘籍?”

“这,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我没翻开看过。”华佗抚须大笑,秦骁只觉这笑容中夹杂着诡异,暗想:“妖道人的天书神功,谁见了不会起贪恋?你要是说真的翻看了,我反倒觉正常,要是没看,那就坏事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秦骁自起兵以来,人也稳重了,性子也狐疑了起来,怕东怕西,暗想:“华佗应该没偷看,这是左慈交给他的,他若真想据为己有,大可隐瞒不说,可大大方方地交出来,自不会有假。可眼下两军交战在即,吕布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左慈又是吕布的师傅,万一左慈觉得这徒弟死了太可惜,在书里夹杂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我练了之后,什么经脉逆行啊,什么挥刀自宫呀,就等着我这个主帅死,就能让他的好徒弟吕布捡漏了。”

他心中不悦,脸上却没有一点不满,笑道:“劳神医送东西,本人感激不尽。”

华佗摇了摇手,站起来说:“何足挂齿?老夫还得多谢相国呢,这些天大办医校,我已经教了二十多个学生,先学了些基本功和简单的医术,纯熟之后,这些学生能勉强当大夫了,到时就由他们为夫子,教导更多的学生。”

秦骁点了点头,说:“一切尽由神医操办,无须禀我。”华佗跟他闲聊几句后,端着小茶壶和草药就进去了。

秦骁趁他进去之时,眼见四下里没人,赶紧将《奇门遁甲》扔入炉火之中。望着在火焰中烧成灰烬的书,他心里舒坦了不少,暗思:“看了之后没什么帮助,索性看也不看,免得看上瘾了手不释卷,有害时就完了。”

华佗出来时,书已经焚为灰烬。秦骁微感得意,向他一拱手:“神医再会,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歇息了。”

“相国慢走。”华佗送他出门,忽然鼻子抽了抽,奇道:“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秦骁顿时尴尬了,大声咳嗽,作呕吐之状。华佗一惊,也来不及管什么烧焦,忙问:“相国身体有恙?”

“好像是吧,感染了风寒。”秦骁忙将双手拢入袖子里,否则华佗伸指在脉搏上一搭,谎言瞬间不攻自破。华佗命身边的小童:“赶紧进屋里的柜子取药来,药剂不能下猛药,相国的身子尚未完全康复。”

那小童哪敢怠慢,记清楚了药的顺序,赶紧往回跑,抓了几味药秤好,包成几剂,又匆匆递给秦骁的侍卫。

秦骁感到臭味已经散尽,于是一拱手:“神医再会,我走了。”

华佗挥手相送。

秦晓枕着椅背上的软枕,心中思潮起伏,时值天寒,便裹紧了身上盖着的羊毛毡,头也不回地向身后推轮椅的侍卫道:“把我的兵书拿来。”

说了一句,身后的侍卫不答,依然推着轮椅。秦骁复述一遍,又不见他回答,心下着恼,准备叱骂几句,一回头,这侍卫竟然是个猥琐的老头,渺一眼,瘸一腿,手中一杆绿玉杖,正是左慈。他桀桀怪笑道:“相国不肯读老朽的奇门遁甲,却看兵书,何故也?”

秦骁一惊,讪讪一笑:“仙人之书,匹夫不过一凡夫俗子,读了唯恐亵渎天威。”

左慈道:“相国一生谨慎是好事,谨慎过犹则为多疑,烦请相国切记老朽一语,否则仕途难免会不够坦荡,那部《奇门遁甲》,页页空白,不录一字,相国一翻便能尽识破,可为人之多疑,竟致看也不看,其猜疑之深甚矣。”

言讫,左慈又消失了,重新变回那个侍卫。那侍卫仍是一副毫无知觉的样子,见秦骁直勾勾地盯着他,只是讪笑说:“大人,您怎么了?”

秦骁愕然不已,心想:“世间难不成真有神仙?这个左慈,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跟神仙也没什么差异。这倏忽而来,倏忽而去,用科学的道理是解释不清了,多半这妖道人是会了点儿幻术忽悠人。极有可能是在书里夹了迷魂药,用火一烧,这迷魂烟就飘上来了。不过这妖道人本性倒不坏,三番四次劝我改正,助我逃离劫难,看来是想助我成就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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