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秦琼还是他们,心中都充满了自责与愧疚,愤怒与仇恨,他们甚至不敢去想高兴的伤势究竟如何,他还能不能再次站起來,
“弩。”
随着秦琼低沉地喝声,众骑兵纷纷摘下了马鞍上悬挂的劲弩,数千支乌黑的劲弩遥指高宝宁等人,澎湃的杀意使得他们呼吸都为之一滞,背后更是阵阵发寒,
“保护将军,冲上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杀。”
知道敌人弩箭的厉害,一名头领模样的燕军怒吼一声便向着前方冲去,唯有冲过去,近身相斗,他们才能寻觅到那一丝渺茫的生机,否则只能成为敌人的箭靶,坐以待毙,
“咻咻咻。”
不用秦琼下令,早已按捺不住的骑兵纷纷射出了弩箭,数千支弩箭密集如雨,凄厉地怒吼着射向了燕军,
“狗贼,我和你们拼了。”
生死关头,这一千燕军亦是爆发出了所有的潜力,无所畏惧地嚎叫着向着秦琼冲來,
“噗噗噗。”
如同雨打芭蕉般的声响中,燕军顿时如同割麦子一般成片的倒下,冲在最前面的人甚至被射成了刺猬,死状极其凄惨,
如此近的距离,以弩箭的穿透力和速度,燕军想要闪避何其艰难,是以只是一轮弩箭,一千燕军兵士还能站着的已是不多,而且几乎是人人带伤,
燕军之中唯一完好无损的恐怕就是高宝宁一人了,在众护卫拼死保护下,他依旧屹立不倒,只是他依旧大笑不止,装似疯癫,对于身边那惨烈的杀戮也犹若未觉,
“杀。”
秦琼振臂怒吼一声,一带马缰,胯下骏马顿时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将出去,挟着凌厉刚猛的劲风直奔高宝宁而去,
“保护将军。”
一名护卫冲上前來,挥刀斩向秦琼胯下的战马,然而他的刀还未到,秦琼手中的弯刀却已自下而上撩起,锋利的刀锋自其腰际直划到耳际,甚至削去了他半边下巴,这士卒顿时惨叫一声跌飞出去,四肢剧烈地抽搐着,双目直勾勾地着秦琼,眼中沒有畏惧,沒有绝望,只有震惊和不甘,
但凡是能站着的,皆是如飞蛾扑火一般向着秦琼等人冲來,哪怕被乱刀斩杀,他们却也沒有后退一分,只是希望能用自己的生命來为主子构建起最后的防线,
一个,两个,三个……
着燕军一个个在面前倒下,秦琼手中的钢刀不曾有半刻犹豫,但心中除了对这些燕军的鄙夷仇恨,也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无论大家立场如何,但这些人能誓死不退,忠贞不渝,也是世间少见的勇士,
只是一刻钟的功夫,除了高宝宁,便只有一人还站着,着四周如同铁通一般围上來的骑兵,这人凄然地一笑,然后恭敬地跪倒在高宝宁脚下,大声说道:“将军,來生我还跟着您,我先走一步,您保重。”
话音未落,这人便猛地倒转刀身,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腹部,殷红的鲜血顿时飙射而出,喷溅在高宝宁的战袍上,
高宝宁浑身巨震,脸上的笑容尽去,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悲凉萧索的气息,默然地扫视四周,着昔日熟悉的容颜皆以掩埋在荒草之中,高宝宁脸上的肌肉不禁轻微地抽动起來,
“兄弟们,是我。”只是一瞬间,高宝宁仿似苍老了十岁一般,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声音苍凉而悲怆:“是我害了你们啊。”话音未落,两行浊泪高宝宁的眼角滚落,
“想我高宝宁纵横沙场十数载,今日却败在一黄黄口小手中,实在是可笑,可笑啊。”高宝宁仰首望天,悲戚长叹道:“弟兄们,高兴已死,你们的仇也算报了,我这就來陪你们。”
说到这里,高宝宁的身子猛地一颤,脸上突然涌上一抹红晕,一口逆血终究未能忍住,自口角溢出,而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虚弱起來,
横剑在胸,高宝宁正欲动作,秦琼却是沉声喝道:“且慢。”
“怎么,你想杀我为高兴报仇。”高宝宁惨然一笑道,
“非也。”秦琼摇头,凑上几步,突然展颜一笑,在高宝宁愕然的眼神中缓缓说道:“某家只是想告诉你,天下第一神医孙思邈就在军中,小王爷依旧活得好好的。”
“什么,。”高宝宁顿时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口中却是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面目扭曲,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口中喃喃说道:“高兴怎么会不死,怎么能不死,天道不公啊,。”
怀着不甘与愤怒,高宝宁的生命力终于耗尽,一代悍将,死不瞑目,
机关算尽,赔上了八万大军,一生的心血,他终究未能杀死高兴,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以高宝宁的高傲如何能不怒、不怨、不恨,
冷冷地了高宝宁一眼,秦琼举目四顾,了一眼渐渐跑远的燕军兵士,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追杀敌人败军,不降,则杀。”冷冽的声音寒彻入骨,那森森杀意更是让所有人都不由心中一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