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走出来,身上背着一支步枪,他神情萎顿地、难受地注视着陈伟,刚才陈伟的最后的那句话“最终会害死你自己”刺激了他,让他不知所措
“你的枪栓有没有关上?”陈伟突然问道,每当他见到小周背着步枪的时候,他都要用眼光检测一下,如果看不到就说一声,因为这小子经常忘记这件致命的事情
小周把步枪拿下来,一看果然又没有关上,陈伟就说道:“这类事情,也该养成习惯了--又不是在自己家里,也不在学校里”他划着了火柴,有一瞬间从黑暗中现出了他那睫毛长长的半闭的眼皮、直挺笔直的鼻子和刮得铁青的没有一点胡子的脸
“哦,轮到你站岗是吗?”
“是的……”小周想了一想,把一些话咽了下去
“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以一个新兵的身份到陆排长那里报道,行吗?”陈伟忽然说道
小周的眼里闪出复杂的目光,陈伟说道:“连我都要下排里历练,何况你?你就是需要锻炼,而跟着我,你得不到锻炼”
“行!”小周难受地说,他不明白连长为什么这样做,难道是因为刚才顶撞了他几句吗?但是既然是他已经下了决定,也只有闲人
“这是个头号糊涂蛋”事后陈伟这样想道他在黑暗中软绵绵的草上小心地走着,连连吸着烟这次与小周的谈话使他有些激动他在想,小周归根到底是个迂腐的读书人,读书读坏了脑袋这样的人在国内还有很多,而且还在不停地催生有这样精神思想的废料,确实是可悲的
陈伟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步,频频吸烟,“我们还有大片的土地需要收复,日本军队还占着旅顺,青岛,海参崴、庙街,虽然他们最终会被歼灭,侵略者会从中国的土地上被赶出去但是,这些都要靠强大的军队,铁血的让敌人产生恐惧的手段,而不是正义和仁义…”
陈伟所以激动,因为刚才跟小周的争论,激发他心底最jilie的愿望,他想到了最有深刻意义和最重要的问题;怎样作为一个军人,要为国家和民族做出怎么的牺牲和贡献
按照陈伟的资历,他本来可以做一个团级或者师级的参谋或者参谋长,但是他毅然选择了做一个连长,忍着身上的伤痛与基层的官兵打滚在一起,甚至将自己当成普通的一兵,目的就是融入这个以枪法为尊的部队,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彻底成为这支部队的一员
“现在,我终于开始被士兵们接受,枪法也有了进步,真正的枪法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够得到锻炼、提高,这话真的没有错!而小周也需要这样的锻炼,我希望这样的安排能够帮到他不过,以小周的意气,恐怕他一时不能接受…”陈伟有一些担心,“我毕竟是个坚强的青年,我要比他坚强得多…”这时他怀着一种没有人会了解的、甚至想不到他居然会有的、无法解释的沾沾自喜想道“我不但希望做许多事,而且也能做许多事,主要问题就在这里,……”
陈伟出了军营,沿着道路径直走去,带着寒露的晚风轻拂在脸上,使他神清气爽他感到有一股异常的力量,如同怒涛汹涌,将他高举到不可企及的高度,他就是站在这个高瞻远瞩的、然而又不脱离尘世和人类的高度,来控制着本身的病痛和他的不算强壮的身体……
街道旁边有一个小公园,时面点燃了一堆篝火,两个战士站在篝火的旁边,在几步远的地方,还栓着好几匹马
经过一片草地,那边有一座院子,大门敞开着,里面也了几堆篝火,里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一听就知道是陆小雨在里面,可以听到他在低声地诅骂着,不过并非不满,陆小雨无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的情况之下,都会骂爹骂娘.
陈伟悄俏走到公园的篝火跟前,这里估计是给里面的人放风的,两个士兵一早就发现了他,正不知所措,不知道应不应该向陆小雨他们报信
“我也是来参加派对的!”陈伟笑着说道:“有乐子不找我,是不是不把我当作兄弟!”这话一说出口,他自己也觉得有一点惊讶,要是以前这些话,他是放不下身段说的,可能经过刚才与小周的辨认之后,他已经将自己当作陆小雨这边的人,而小周,在他心里被他推高了,变成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卫道者他以前的身份他现在要反叛和打倒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