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喝了一声:“快。”
很快就只有两百步了,终于看到大食军队开始集合起来。但骆务整扭头一看,因为紧张,各个木筏阵型出现了紊乱,喝道:“不用急,敌人已来不及准备投石机了。”
各个木筏上的火长迅速将这句话传递下去,这使得所有士兵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解。之所以选择在深夜渡河,还选择了这种地形,就是为了抢进先机,不让大食投石机发挥杀伤力的。
桨橹带起层层白浪,有的力气大,使木筏子似乎要飞跃起来。
除了传递骆务整几道命令外,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这种沉默感给了大食人沉重的压力。在惊慌下,组织凌乱,有的拿起弯刀,有的拿起弓箭,有的推出投石机。更远处的大食主力兵营也惊醒过来,点起了火把。传了喊话声音外,还有马嘶声传来,接近了瓜卵山,各个矮山阴影垂射下来,遮住了视线。但通过听,也知道那边大食人准备上马对瓜卵山进行支援。
一百步了。
有的大食士兵开始举弓向河边跑动。有的大食士兵才推出投石机走出营门口。但大食投石机很类似原来唐朝的投石机,这晚的意外,使他们没有时间及时准备。骆务整又目测了一下敌人的数量,大约只有两三百人。转过头喝道:“敌人很少,登岸已经成功了。”
反复的鼓气。这时候第一批箭雨飞落下来,但因为慌乱,仅有几十名大食人及时地将箭放了出去。几十支箭矢破空而出,大多数落在河面,仅有一小半落在木筏子上,却让盾牌遮挡住了。接着第二拨箭雨飞落下来,依然没有造成士兵的伤亡。直到第三拨更稠密的箭雨落下,射中了一名正在划桨的河中士兵。惨叫一起,落下河去。这艘木筏也因为受力不均,在河面上打了一个旋儿。
骆务整大喝一声:“注意保护桨手。”
命令传达下去,又有两拨箭雨落下。三名士兵受伤,两名落下水去。接着,几个巨大的石头落了下来,一个石头正好砸在一艘木筏子上,传来一声惨叫,又传出一名唐朝士兵的喊声:“船涔水了。”
“莫要慌张,划!前面的将士,放箭。”
这时候最近的一批木筏离岸仅只有三十几步了。两名弓箭手也早准备好了弓箭,听到骆务整的命令,张开弓,几百支箭雨更密集地向岸上射去。只一波,对岸站立的大食士兵就倒下了一小半。剩下的士兵看到形势不妙,一声喊,拔腿就逃。
辛承嗣所在的木筏是在前面,喝道:“快。”
后面四名桨手一用力,离岸只有十几步,这段河坡平缓,而且河床全部是砂石。辛承嗣等不及了,扔下了救生圈,一步跳下水去,踏着齐腰深的河水,向岸上夺跑。有他带头,抵近岸边的将士一个个冲下木筏,冲上岸。看到唐军已经冲到岸上,前面的战友在向后逃跑,在营门口准备投放第三波石头的大食兵也不得不向后逃跑。
一艘艘木筏驶到岸边,除了留下几百名士兵将木筏系在岸边的沙柳上,其他士兵冲上了瓜卵山。翻过了低矮的瓜卵山,听到不远处马蹄声,骆务整与薛讷、辛承嗣立即将军队分成三拨,眼看冲出了山林,让士兵停了下来。
昏黄的月色里,一匹匹高大的大食马出现在眼前,后面跟着大批跑得气喘吁吁的步兵。大食军队也不是李威在洛阳所想像的,他的骑兵很勇猛,但马匹数量有限,也夹杂着步军。特别是占领区所用的伪兵,更是以步兵为主。与唐朝情形十分相似,然而莫要小看了,正是这样的兵种,纵横四方,战斗力十分强悍的。
并没有硬来,全部伏在树林中。看到一个领头的将领模样,拦下了逃跑的大食兵在询问。做了简短的询问,喝了一句,几百名骑兵向这边冲来。三队唐兵依然没有动弹,让这片山林里充满了寂静的死亡气息。
可因为李威在中路吸引了大食军队的注意,几乎所有能征善战的将领皆集中到中路。东路这支大食军队指挥巴沙夫资质很差,又以为大食人面对的敌人还象以前那样,因此大咧咧地率领手下举起三角小盾,向山林拍马冲过来。
直到离山林只有近三十步时,几乎同时,辛承嗣与薛讷、骆务整喝道:“放!”
密集的箭弩射了出去。
立即传来许多士兵的惨叫与战马的悲鸣。但离山林更近了,巴沙夫又喝道:“冲。”
试图利用骑兵的优势,强行冲到山林,进行剿杀。破开弓箭的伤害,再让随后而来的步兵进行狙击。
箭雨没有停息,是有人冲进林中,但进入山林,尽管因为石质矮山的关系,山林稀疏,树木也十分矮小,多少降低了骑兵的战斗力。接着,演练多次的步兵破骑兵战术出现了。没有了车子,却有钩镰枪与砍马斧,但这个大斧子主要还是用来马上砍伐山林做栅栏的。此刻当作砍马腿的工具了。
不停地有大食骑兵冲进山林,也杀伤了唐朝的士兵,然而却一个个有去无回,巴沙夫环顾四周,看到带过来的五百骑兵只剩下一半了,心中才发虚了。又匆忙地下令:“撤。”
这一喊撤,引发了小小的混乱。若是其他军种,很有可能让他得逞了,只要调转马头,与步兵配合,就可以延缓战机。有了这支军队的牵制,即便渡过河,也无法修建一道简易的工事。那么即将到来的局面会变得很是凶险。
但是今天巴少夫遇到的却是一群悍将。薛讷很想为自己正名,骆务整作为一名契丹人,却让李威提为东路指挥将领,居于李威亲自再三载培的薛讷之上,感激涕零,更想证明自己。辛承嗣是一个粗人,但皇帝对他一直很好,知道自己除了玩命,别无所长。虽然三人岁数不大,但是勇气弥补了年龄的不足。
看到大食人拨马想退,几乎同时喝道:“冲。第一道用弓箭继续射,第二道用枪抛投,第三道用斧砍,第四道用刀杀敌。”
命令一下,唐军主动分成三路杀了出来。大食人正因为巴沙夫命令引起了一个小混乱,前面的人在调头,后面的人还在陆续向前冲,正好唐军杀出。这一下造成了更大的伤亡,特别是调头的一批大食兵,因为侧转身来,没有盾牌的保护,纷纷中箭落下。巴沙夫自己也中了一箭,忍痛向后逃去。
“追!”骆务整再次喝道。
追了下去,后面的大食步兵此时也跟了上来,有人在组织防御阵型,但大食骑兵的后退,也引发了混乱。薛讷灵机一动,看了看身边的将士,正好有几名河中地区的士兵,问道:“你们那一个会波斯语言。”
语言成了最头痛的事。不但唐军中很少有人能听能说大食与波斯语,许多士兵连河中地区的语言都不会。而河中地区的士兵也未必全部会说大食与波斯语,甚至连唐朝的话也未必能听得懂。
“我!”一个满嘴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答道。
“你对他们喊,我们唐朝率几十万大军前来呼罗珊,替波斯人复国,让波斯的士兵不要抵抗了。”
“喏。”络腮胡子应了一声,一边奔跑一边叽里哇啦地喊着。
“再喊,投降不杀,会让他们回家。反抗者一律格毙勿论。”
“喏。”
再喊。
军中还有一些机灵的河中士兵,听到络腮胡子喊,他们也跟着喊。因为地缘的关系,河中地区的百姓与波斯百姓很亲密,特别是康国与安国这些与波斯接邻的国家。
几十名河中士兵在乱喊一气,还是有人在放箭,不过前面是大食败退的骑兵,使他们有顾忌。等到自己骑兵退了过来,唐朝军队也不远了,而且因为骑兵带来的冲击,使部队出现了慌乱。少数人在放箭,大多数人产生了彷徨,手中拿着弓箭犹豫不决。
“再喊,再不投降,绝不饶恕了。”
“喏。”
再次喊了起来。
眼看唐军无比凶悍的接近了,再听着喊声,有的士兵本来举起的弓箭居然放了下来。落在后面的这群步兵没有一个真正大食,几乎全部是波斯兵。这样,给唐军带来的伤害更小。
“杀!”辛承嗣体力好,第一个冲在军中。
手起刀落,一名波斯兵的人头就被削去。看到他凶悍如此,立即有许多士兵放下了武器,抱头投降。还有士兵也拔腿就逃。巴沙夫不停吆喝都没有用。
“杀!”三路唐军象下山的猛虎,冲进了敌军。少数继续反抗的士兵几乎象投在湖泊中石子溅起的浪花,很快无声无息。
骆务整又下了一道命令:“薛将军,你率领手下看押俘虏,押运他们到敌营搬运物资,辛将军,我们继续冲向敌人大营。”
薛讷很不情愿,仍然无奈应了一声。
他留了下来,清点俘虏,然后命令他们返回去,还要将敌人在东路大营的武器、粮草与帐蓬搬到瓜卵山。以瓜卵山的山势修一道坚固的大营,作为未来的桥头堡。
骆务整与辛承嗣继续掩杀下去。
战斗持继到黎明时分,终于结束。此战击毙了七百多名大食兵,俘获了一千两名大食兵,只有不到八百名大食兵逃走。但此战,真正的大食兵仅有五百人,其他的皆是波斯伪军,将领才华平庸,不能以此来检验两军的差距。到达敌营后,没有再追赶,借着黎明前蒙蒙的亮光,将敌营的物资往回搬运,连同俘虏都肩杠手提,还缴获了两百多匹马,将所有马匹牵了过来,伤马都没有放过,放上物资,返回瓜卵山。其他的一把火烧光。
物资放了下来,再次喝令俘虏一道参预修建工事。壕沟是来不及挖了,将树砍伐下来,耽在树木上,当作栅栏。
这一战,才刚刚打响,大食人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眼中钉的,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恶战。
一切,李威没有看到,但能想像一个大约。为了配合,他也做了一系列布置。与昨天夜里一样,但时间更早,才过了三更半时分,号角再次吹响。此时正是瓜卵山之战即将拉开之时。
卜扎里夫弄得仙仙欲死,没有办法,只好轮流休息,让一半人起来。可是唐军突然发起了变化,借助即将西垂的月亮光泽,能看到唐朝军队分成了三路,左右相隔三里地,还抬着小木筏子。反正这种小木筏子做工粗糙,不能保证耐用,却能保证制造速度快。
卜扎里夫十分不解,难道唐朝军队仗着兵力占着优势,想分三路强攻?
看似也是一个好办法。为了化解,只好将全部士兵喊醒,将投石机、弓弩与大营分成了三路阻挡。但是唐军分成了三路后,将木筏子放进了河边,却再次没有了动静。然而与昨天晚上又不同的,这一次没有返回帐蓬,左右两路唐军静坐在河边。反正傍晚时分就休息了,睡眠充足,精神旺盛,一个个坐在河边聊着天。
听着斥候的禀报,卜扎里夫不知道唐朝军队想做什么,正纳闷时,看到巴沙夫带着一群败兵,丢盔弃甲逃窜过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小说阅读(readnovel。)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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