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圣公孔威立刻又是叩首遵命。
如今的孔威已经是想明白了,自己这个鸡毛衍圣公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且不说在冀州站在前台直面世家高门的口水和指摘,就是刘预陆续授意的那些‘圣贤遗经’,也已经是够折磨他的了。
好在,几番折腾之下,孔威已经是麻木了。
哪怕他明知道天子现在所说的提升吏部尚书的权力,其背后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孔威也是绝对不敢有丝毫迟疑的。
反正,就算他迟疑,也没有什么用处。
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认了,一切的‘新朝雅政’和‘圣贤遗经’都挂到孔威名下,以此来换个富贵前途。
对于这一切,刘预还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看到这个衍圣公孔威做事果断,也不怕得罪高门华族,不管是什么任务,都能任劳任怨,不愧是谨遵君君臣臣的楷模。
却根本没有想到,衍圣公孔威不过是知道反抗无用,彻底躺平等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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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州,弘农郡。
潼关。
作为控扼关中要道的关口,早已经是匈奴汉国的囊中物。
在旌旗飘扬,重兵把守的潼关之外,就是一马平川的司州。
一只规模庞大的队伍,正沿着蜿蜒的道路,来到了潼关之外。
这支队伍中的人,既有身穿戎服甲胄的武人,也有手持简陋兵器的壮丁,夹杂在人群中的还有许多的青壮妇孺。
队伍的长度可以说是非常长,可是说是一眼难尽。
构成如此奇怪的队伍,根本不是来去如风的胡虏,反而像是普通的流民大军。
在队伍的最前方,一面汉旗引领大军缓缓行进。
“大将军,前面就是潼关了!”
一名长相粗豪的将领用手一指前方,向旁边一个脸有创疤的将军,大声的说道。
“潼关?”
这名疤脸悍将举目远望,却是恰好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群骑兵。
目光中的这些骑兵全都是骑术精湛,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跟前。
到了不远处后,这些骑兵的模样才是露了出来。
原来,这些骑兵都是匈奴人打扮的胡骑。
胡骑中为首的一名小帅勒马立足,向前大声的问道。
“前方可是骠骑大将军?”
疤脸悍将听到之后,脸上的肌肉一缩,缓缓的用厚重的声音回道。
“不错,正是苟道将!你乃何人所派?”
原来这个脸上有个疤痕的将领正是流窜到了南阳一带的苟晞。
“骠骑大将军稍后,小人乃是大单于所派,专程在此迎候将军的,且稍等,等小人去回报大单于!”
说罢,这些匈奴骑兵就很快拨马回返。
这时候,一名目光阴鸷的将领,从苟晞的身后闪了出来。
“苟公,这大单于乃是刘聪之子,此番礼遇可是够厚重了。”
“呵呵,王贤弟言重了,你我如今沦落至此,有个安身之所,已经是不易,哪敢奢求什么礼遇。”
与苟晞对话的这人,正是王弥之弟王璋。
原来,自从王弥被杀之后,其部下的数万流民顿时各自逃散,威望不足的王璋无力统帅,在颍川、淮南等晋军的夹击之下,只能率领心腹部众逃离了豫州四战之地。
正好投奔了南阳一带的南汉皇帝刘瓒和苟晞,暂且保住了手下数千兵马。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世事总是弄人。
王璋率领残兵败将刚刚投奔刘瓒、苟晞之后不久,荆州的晋军就大举进攻。
此时的南阳汉国,外有强敌,内无存粮,任凭苟晞有白起韩信之才,也是难以饿兵抵抗晋军。
几经辗转之后,局面还没有破开呢,南阳汉国的皇帝刘瓒却突然病死了。
这位六十岁的老人一死之后,也跟本没有什么儿孙,南阳汉国顿时是就要陷入土崩瓦解了。
就这种局面之下,南汉大将军苟晞也难以约束手下的众多流民军了。
眼看着坐困南阳就是必死的结局。
这个时候,投靠不久的王璋向苟晞建议,不如北上投靠匈奴汉国。
要知道,当初匈奴汉国皇帝刘渊称帝的时候,可是追尊蜀汉昭烈帝和后主到七庙里的,这么算下来,刚刚死掉的南阳汉国皇帝刘瓒,可以算是刘渊的同辈了。
这南阳汉国的数万兵马,也可以算是匈奴汉国的兵马。
此建议一出,作为主将的苟晞还没有来得及表态,其麾下的部将、流民帅们却都是纷纷赞同。
毕竟,南阳一带的流民绝大部分都是关中雍秦二州的百姓。
他们之所以流落到南阳,可不是因为匈奴汉国的缘故,而是因为当初河间王司马颙和司马越之间的争斗。
如今南阳也是待不下去了,还不如直接杀回关中去了。
苟晞原本羞愧于投靠匈奴胡虏,但是等到荆州晋军越逼越紧迫之后,其麾下的许多关中流民竟然开始自行脱离逃亡,就已经是由不得苟晞不愿意了。
要是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他苟晞就要变成光杆了。
在王璋的穿针引线之下,匈奴皇帝刘聪得知当年的‘再世韩白’苟晞要来投靠,立刻大喜过望。
不仅立刻以郡公、骠骑大将军封赏苟晞,还允诺以关中的土地安置其麾下的数万流民。
早已经坐吃山空,几乎就要全军人相食的苟晞部众,立刻开始北返关中的路途。
“如今长安未克,正是我们建功立业之时!”
王璋看着远处潼关的隐隐影子,向着旁边的苟晞说道。
在来往潼关的路上,苟晞一直都是闷闷不乐。
王璋知道,苟晞是一直介意投靠匈奴胡虏,觉得有失身份。
他唯恐苟晞半途返回,故而一路上是好话说尽。
现在眼看胜利在望,自然就继续加把劲儿,省的苟晞见到匈奴皇帝和单于后,再闹出什么不快。
“当初我兄长破洛阳,这一次该轮到苟兄破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