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伯善把她带过来,就把她当自己人,没有什么可隐瞒。
“这里便是我们冶铁、造武器和制作焰火的地方。”
顿了顿,他又捋着胡须笑,“老夫从未想过,炮仗和焰火那点力道,可以炸开坚硬的山石……”
冯蕴想了想,保守地道:“我也不好说一定会成功,只是我阿母书上有言,照法施法,看看能不能攻破难关吧。”
涂伯善眼睛亮了亮,“女郎所称炸药,若是用于战场……”
冯蕴心下微跳,“用来伤人不可取,且这种炸药的威力极低,爆破岩石可行,用于战场便不够看了。”
涂夫人在旁听着,突然笑问:
“阿蕴的母亲听着就是有趣的人,不知可否有机会与她相见?”
冯蕴沉吟一下。
“阿母已过世多年,不然,定会和夫人成为知交。”
“可惜,可惜了。”
涂夫人讶异地看着她,自忖说错了话,忙不迭地道歉,然后对待冯蕴更是喜爱和怜惜。
冯蕴是次日早上离开涂家坞堡的。
经过一夜的商讨,对于制作炸药的事情,她和几个匠人讨论出了初步计划,但可不可行,犹不得而知。
好在,涂家坞堡多年来,一直在研究改良各种器具,匠人们个个都很有劲头,涂伯善也支持,事情便算是定下了。
冯蕴出门时,涂夫人恋恋不舍地将她送到坞堡门口。
“阿蕴啦,等我得了空,来花溪村看你。”
“敬候夫人大驾。”
“好好好,好孩子,回去路途不平,要当心些。”
冯蕴微笑应下,又行了个礼,
“夫人请回。不要远送了。”
涂夫人嘴上答应着,可等冯蕴坐上驴车走得远了,再回头看,那个优雅美丽的身影仍在门口朝她摆手。
花溪村的村学修得很快,工匠说再有两三天就可以上梁封顶了,信州仍然没有消息传来。
倒是冯蕴派去中京的葛广回来了。
黄昏时分到花溪村,水都没有喝一口,便急急找到冯蕴的面前。
葛广很是憔悴,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下黝黑一片,厚实的嘴唇干裂出一条条出血的皲口。
冯蕴为他倒了一杯凉茶,葛广咕噜咕噜便一饮而尽。
“多谢女郎,小人两日没有合眼,水也没顾得上喝……”
他在解释自己的狼狈,冯蕴道一声辛苦。
“中京如何,可有见到骆姬?”
葛广点点头,“小人见到了。”
当初冯蕴派了两个仆役跟骆月前去中京,这次葛广过去便是先联系到他们,然后才辗转见到的骆月。
“骆姬丰腴了不少,看上去日子很是好过……”
吃得白白胖胖的,便是这个世道过得好最直接的标准。
葛广没有太多形容骆月眼下的舒服日子,眉头皱了皱,便去瞄冯蕴的脸色,似乎不知如何说接下来的事情。
冯蕴察觉他的表情,又倒一杯茶水递给他。
“慢慢说。”
“是。”葛广喝完,清了清嗓子。
“缇骑司的存在,对大将军很是不利。”
他道:“骆姬没有细说,但小人听她的意思,有人在利用大内缇骑司,私下查探晋国官吏,以此做把柄来要挟他们……最紧要的是,骆姬还告诉小人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她听韦司主说,那宋寿安派了缇骑去虎贲、龙骥两军大营。具体所为何事,骆姬也不得而知,但眼下正是战时,大内缇骑插手军中事务,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虎贲、龙骥都是晋国的军队。
手下将领士兵不如北雍军能征善战,但人数不少,势力仍不可小觑。
“小人得到消息,便紧赶慢赶地回来报信了。”
说着又将一封信递给冯蕴,“骆姬给女郎的。”
冯蕴看了葛广一眼,没有马上拆信,又闲谈般问起中京的事情。
“小人还探到一个消息,也不知算不算是什么大事……”
葛广迟疑一下,说道:“那日在城中食肆用饭,小人听到邻座有人说,丞相李宗训家的女郎,不是嫁皇室便是嫁世家,从女儿到孙女,甚至外孙女,到处联姻笼络各方势力,还说李相心大,外孙都当皇帝了,还这般谋划,难不成一把岁数了,自个儿还想往龙椅上坐两日不成?”
冯蕴想到了崔稚。
她的母亲嫁的是晋国的大世族崔家。
而崔稚自己,将会嫁给敖家大公子敖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