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和超见到我,自然也是吃了一惊。但他们的注到更重要的事情上去了,因为我对他们说:“我这次来,除了来看望你们之外,还有一个你意想不到的身份。” “什么身份?” “燕国前皇子、现任土匪头子的使节。” “什么?”他们面面相觑。 不怪他们,这个身份确实复杂了点,我呵呵笑道:“这个等会坐下再慢慢谈,你们先去拜见九公主吧”。 明知公主在此,不先去打个照面就大摇大摆地谈起事来,会让人说对公主不敬的。 “九公主也来了?在哪儿?” “在里屋看她的护卫醒了没有。那几个家伙被土匪麻翻了,都已经睡了一、两个时辰了,现在都还不知道醒了没有。” 他们匆匆往里走,我跟在后面说:“既然九公主在此,你们要有思想准备,说不定太子殿下等会就派人找过来了。” 北中郎将府这个时候还不见公主回去,肯定会派人到处找的。本来我以为他们早该找来了。现在还没见人,估计是太子回府比较晚,府里两个主子都不在,没人做主。但只要太子一回府,彩珠肯定会加油添醋狠告我一状,故意把公主的处境说得很可怕。 唉,这次被那帮土匪闹的,我都不敢再回去了,只好一直躲在这里。 说曹cao,曹cao就到。我的话刚说完,辕门外就传来了惊慌失措的通报声:“太子殿下驾到!” 大家赶紧跪倒在地:“恭迎太子殿下!” 好在新安公主也即时从里面跑了出来,上前拉住她哥哥的手问:“哥,你怎么来了?” 太子生气地说:“你还好意思问我,明知道我忙得要死,还给我添乱。” 新安公主撒着娇说:“本来没想到会弄到这么晚的。谁知道路上会遇到土匪,把我的人全用蒙汗散蒙死过去了,没人给我赶车。怎么回去嘛。如果不是遇到了土匪,我早在你回府前就赶回去了。” 太子没再说什么,大概也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吧,只是对依旧跪伏在地地人说了一声:“都起来吧。” 大家一起走进庙里,在临时的议事厅分头坐下。 说是议事厅,其实就是竹木搭建的一间稍大一点地房子,里面放了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正上方的竹壁上,挂着一幅还没完工的地图。 太子一进门就被那张地图吸引过去了。手下忙点上灯笼,太子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回头问谢玄:“这是你画的?” 谢玄俯身道:“回太子殿下,是的,这都是微臣这两天考察周围地形后回来凭印象画成的。” “不错不错。难得你们才来两天。就画出了这么详细的地图。” 谢玄谦恭地说:“还没画完呢。有的地方还需要再做实地考察,然后再回来修正图画。” 太子连声赞道:“嗯。是个好办法。这样布防地时候,哪一支人马该派去哪儿镇守。一目了然。甚至去哪个地方有几条路,哪条最近你都标出来了,到时候可以省时省力,抢夺最有利的时机和战略位置。” 说到这儿他回头对手下交代:“这条你记下,下次开军情会议的时候作为备战经验提出来,以后在各驻防点推广。” “是,殿下。” 谢玄还在一个劲地谦虚,超眼珠子转了转,上前道:“太子殿下,新兵营的物资储备最多只能应付五天了,能不能再调拨一点给我们?您也知道,虽说新兵战士踊跃报名的目地是为了保家卫国,但也不否认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填饱肚子,因为他们中很多都是逃难地流民。如果连基本地温饱都不能保证,又怎么上阵杀敌?” 太子笑了:“我才夸了你们几句,你们就顺杆子爬,立刻问我要起东西了。不是本太子小气,连粮草都舍不得拨给你们,而是现在城中的储备也只够十来天了。父皇也在紧急调运粮草,那边据说已经启程了,但就怕又像上次那样,运来地粮草途中又被土匪打劫去了。”一边说,他一边握拳在案上恨恨地一锤:“要不是前方一直战事不断,拖住了我们地人马,早把那些该死的土匪围剿了。真是胆大包天,连朝廷地军粮也敢抢。” 这时新安公主插嘴道:“哥,你放心,以后他们都不会抢我们的粮草了,还会把以前抢去的还给我们呢。”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转到了新安公主身上,太子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呢?” 新安公主答:“那个土匪头子亲口说的啊。我不爽的只是他居然敢自称‘太子’,还说要把桃叶抢去做他的‘太子妃’。” 太子掉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 来你今天挟持公主出走,是为了要见这个土匪太子,土匪太子妃。真太子妃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啊。” 我哭笑不得,抬头见王献之已经要上来帮我说话的样子,忙用眼神制止他。我跟王献之私下拜堂的事太子正窝着一肚子火呢,还送上门去火上浇油?他要讽刺我两句就由他去吧,消消气也好,不然被当朝太子怀恨在心可是大大地不妙。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新安公主竟然上前拉住太子的手说:“哥,别这样说桃叶啦,人家是女孩子,脸皮薄。其实今天出来玩是我的主意。” 太子甩开她的手:“少为她开脱,彩珠都告诉我了。她要来会情郎,担心没人护送,就拉上你作垫背。”说罢横了我一眼:“回去再跟你算帐。” 王献之忍无可忍,把我拉到身后说:“她不会回去的,我是她的夫君,以后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她还回哪儿去?至于她的女官职务,我现在就当着殿下的面请辞。” 太子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了那种可怕的戾气,我急忙跪倒在地,但还没开口,谢玄已经抢先说:“桃叶,刚才九公主说,土匪以后不但不抢我们的粮草了,还会把原来抢去的还给我们。你当时也在场,我还记得你说过你是燕国前皇子的使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谢玄这样一说,再次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大敌当前,还纠缠于儿女私情和小恩小怨是不合时宜的。 新安公主接口道:“那前燕国皇子就是我说的土匪头子啊。桃叶你跟他们说吧,反正当时跟土匪皇子打交道的也是你。” 我把前皇子跟我说过的话以及当时的情况简捷地复述了一遍,这下,所有的人眼睛都亮了,谢玄激动地一拍手说:“要是他们肯这样的话,可就解决我们的大问题了。” 太子也点头:“确实是,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草了。” 我补充道:“他还要带一支几千人的精兵来投军呢,具体数目我也不清楚,也许上万吧。他说他的燕国就是秦国的苻坚灭的,他们的父皇母妃也是被苻坚杀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想复仇。他训练那么多匪兵的真正目的,也并非为匪而匪,而是为了有一天能打过江去。这次苻坚南下,对他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正好可以跟我们联合起来,一起抗击共同的敌人。” 太子冷笑道:“他手下的匪兵何止上万!他们已经在边境十几个州府形成了势力,据点很多,已经可以跟朝廷的军队抗衡了。敢公然出兵抢夺朝廷几万军队押运的粮草,足见其实力和胆量。他们送上门来正好,我还准备收拾完苻坚后立即趁勇去剿灭他们呢,想不到他们倒自觉,自己送死来了。” 我大吃一惊:“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把土匪骗来杀掉吧?” 太子看着我说:“那种人不杀,留着干嘛?桃叶你不懂军事,男人们讨论军事的时候你不要插嘴。所谓养虎为患,这种人留不得。到时候他真领人来的话,留下粮草,人统统格杀勿论!” 我也顾不得失不失礼了,着急地争辩着:“桃叶是女人,的确不懂军事。但桃叶知道,人应该言而有信,无信之人,无以服天下。燕国前皇子在灭国后跑到我国当了土匪,到处抢劫,的确该杀。但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肯带兵带粮投靠,何不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见太子脸上又出现了隐忍的怒气,新安公主忙出来打圆场:“哥,你这么匆匆赶来,肯定还没用晚膳吧。谢玄他们也刚刚查巡回来,都还没吃呢。我肚子也饿了,我们先坐下来吃饭吧,空着肚子,谈什么都没耐心的。” 王献之立刻朝外面喊:“快把晚饭端上来!” “是!”下面的一排小兵齐声答应着。 桓济悄声问王献之:“今天吃什么?” 王献之拍了拍他的肩说:“反正都是好东西就是了。这周围山上野味多,我们几个带来的家奴每天在山上到处捕猎,说怕粮食吃光了饿着我们,每天打很多野味回来。今天已经腌了一满缸了,说等没米的时候煮给我们吃,他们还在学神农尝百草呢。所以放心啦,就算到时候太子殿下不肯给我们一粒粮食,我们也可以就着野菜汤吃腌rou,也不赖的哦。” “嗯嗯,想想就不错。”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太子脸上讪讪的。 不该尴尬么,他司马皇家要人为他们卖命打仗保江山,可连粮草都不能提供。典型地又要马上跑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