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喧喧嚷嚷的才女选拔赛初赛就结束了。道茂名,第一名则是一位比道茂更晚参赛的小姐——因桃色丑闻而不得不退出比赛的舒小姐的meimei,芳名畅。外面的人戏称为“鱼肠”。 据说,畅小姐在得知自己被冠以此等“美号”后,竟嫣然一笑道:“鱼肠?很好啊,专诸刺吴王僚的时候,用的就是‘鱼肠’宝剑,那可是一柄又精巧又锋利的传世名剑哦。我很高兴能与稀世名剑同名。” 此番言论一传出,小姐的声名更盛了。再据见过她的人说,她比中途退出比赛的jiejie舒更美,简直沉鱼落雁。绝色美人再加上见解不凡,自然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和拥护。畅小姐因此一跃成了此次比赛的最大热门,并在最后一刻拉下了已然爬到第一的道茂小姐,成了才女榜的榜首。 这位来势汹汹的畅小姐,芳龄才十四岁。败在一个半途杀出的小姑娘手里,年将十七的道茂小姐的不甘和气忿可想而知,比赛之后就病倒了。 除了这两位风头人物外,我也是此届才女选拔赛的“奇迹”之一。因为,在出现了这么多强有力竞争者的情形下,我还保住了第六的位置! 本来,我即使能稳住阵脚,不被别人超越,也只该得第八名的。但我那位隐藏在幕后的支持者好像特别喜欢第六这个数字,不管别人怎么变,不管前二十名的位置在最后几天怎样的起起落落、变来变去,他始终用他的翻云覆雨手让我在第六地位置上屹立不摇。 我地名次。是这些人中最稳的。她们或上或下,多次变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我的第六,却好像钉在榜上一样,总是随水涨落,不高不低,不多不少,刚刚好是第六名。 有资深评论家在地摊小报上撰文指出,我才是此次比赛中最大的潜力股。他们发出惊呼道:“你们等着看吧。那些第一第二的可能都只是浮沫,只是陪衬,稳坐钓鱼台的第六小姐才是最后的大赢家,为什么呢?她始终待在第六啊。六六大顺,多吉利的数字!有本事始终待在一个最吉利的名次上,第六小姐背后的势力可谓深不可测。” 是地。与畅小姐的“鱼肠“美称同时风行于世的,还有我的绰号:第六小姐。 现在坊间议论起我来。动辄曰:那位第六小姐又如何如何了。 那么,初赛之后的第六小姐,也就是本人,我,又是怎样过日子的呢? 简而言之。我关在屋里重新做回了“闺女”。自从母亲死后。我本来已经失去了做“闺女”地资格,不能再“养在深闺”,只能每天起早贪黑。抛头露面,在外面奔波觅食。累到浑身无力时才发现,原来以前直吵无聊的“闺女”生涯,是一种难得地福气。 现在,认了干妈,我又成“闺女”了,干妈的闺女。整个春节期间,我坐在干妈家里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猪一样幸福的日子。 才女选拔赛结束后不久,路上就开始结冰,滑溜溜的简直没法行走,一步一惊,不时有摔断腿的人躺在地上哀嚎。卫夫人看情形不对,赶紧给我们放了假。 没两天,秦淮河上也结冰断航了,好在那时候我已经不用过河了。 冰冻持续了将近一个月,菜价疯长,一颗冻成透明水晶状地大白菜都卖到了二十文,还一菜难求。而平时,这宝贝疙瘩最多只要一、两文地。幸亏胡大娘有经验 就打了许多年货囤积在家里,一家人这才没有饿着。 这个春节我基本上是在胡家过的,不是我懒,也不是我厚脸皮赖在人家家里,而是我没有锅碗瓢盆。 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的前一天,胡二哥来找我借锅,就说要拿去煮米酒,我当然让他提走了。 好嘛,借去了,就再也不肯还我了。我到做饭地时候没有锅,桃根又老早就被他家“抢”去了,说我的屋子太冷,会冻着孩子。 我没办法,“巧妇难为无锅之炊”——当时路上滑得连苍蝇都站不住,不可能出去再买一口。于是只好跑去胡家蹭饭,一蹭就是一个春节。那口宝贝锅也一直被胡家占用着,不是装这个就是装那个,我问他们要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地说,“我们要装东西,怎么能还给你呢?你不至于这么小气,连口锅都舍不得借吧?” 其实借锅也好,始终占着也好,都不过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不想让我自己开伙,不想让我们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凄凄惨惨地过年。 那些天外面冷得刺骨,到处冰天雪地。我基本上没出大门,每天不是在胡大娘那边烤火吃东西,就是在自己屋里看书写字。 有了桃心砚,我每天只要早上起来磨一次墨,就可以写一天,直到墨汁写完为止。进宫决赛的时候考不考书法我不知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练练总没有坏处的。 桃根一天比一天大了,胡大娘说,等开春后,天气暖和了,就可以教她慢慢走路。想到我终于把meimei带大到能吃饭,能走路的程度,真的是很感概,也很欣慰。 初一那天,因为冰冻无法上山,我在家里设了一个香案拜祭父母。 然后就到了元宵夜。 上元灯节,火树银花。在冰封了近一月之后,终于迎来的晴天丽日就显得特别可贵。到上元节的晚上,几乎倾城出动,石头城,在春节的最后一天,终于迎来了最热闹的时刻。 烟花、爆竹,灯笼,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但也有一处没有欢笑,那就是秦淮河边放莲花灯的地方,刚刚解冻的河流,河水缓缓东流,满河都是星星点点的***。 我抱着桃根,由胡二哥陪伴着走到河边,在默祷中放走了一朵大大的莲花灯。那里面有一封书信,在信中,我向父母诉说我和meimei这半年来的情况,请他们放心。看莲花灯在水中慢慢飘远,我的心竟然如流水般的宁静。 这半年来,我已经从悲伤中完全走了出来,接受了父母双亡的事实。 再大的打击和不幸,活着的人,还是要想办法好好活下去,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