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落座的路云初,与正犹豫着怎样跟阿娘告阿爹状的小狸,听到她这句后,皆是一怔,不约而同问道:“为何?”
被一大一小用疑惑的眼神瞪着,宝珠倍感压力。
“嗯,是这样的……我本来就不是你阿娘,所以你叫我阿娘有点……有点那个……”
她支吾着低下头啃了口包子,随即又安慰小狸似地说:“要不以后你叫我……阿姨?”
“不行!”一大一小再次极为默契地异口同声反对,且语气均是不容置疑。
小屁娃手拿一只包子,小嘴逐渐咧开,又似有要哭的迹象:“别的小娃都是有爹有娘,为何小狸不能有阿娘?阿姨是何物?小狸只想要阿娘……”
边说着,边将小脸转向与他同一阵线的阿爹,求助地看着他。
路云初则是黑着脸看着她,似有隐隐的怒意,却还终是压制下,耐着性子柔声问道:“珠儿,可是小狸不讨你欢喜?”
“不是不是!”她连忙摇头:“我喜爱小狸!小狸那么聪明可爱,我怎么可能喜爱他?”
“那可是你对我生厌?”黑着脸的他想到此种可能,心中异常慌张。
她听他问出这个问题,哑然地看着一脸哀怨的他。
她对他生厌?她喜爱他都来不及,怎么会对他生厌?
他们重逢到现在还没几个小时,情意绵绵仍意犹未尽……即使是生厌,那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如果真这样,那她得是有多渣呀?
她对他摇摇头,没有言语。
路云初见她摇头,心中的慌乱渐散,接着问道:“昨夜你是否曾说过,我是你的?”
“喂……”她一下羞红了脸。
路云初,你什么意思嘛?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
路云初却不理会她的害羞,接着道:“既说我是你的,而小狸又是我孩儿,故此,我的孩儿便是你的孩儿,理当称你为阿娘。”
一番“我的便是你的”的道理,说得振振有辞,竟让她更是羞得一时无言以对。
而一旁的小狸,也正用“你为何不肯要我”的小眼神责问着她,两眼中的委屈之意不言而喻,直看得她心中益发柔软。
“哎呀!我又没说不要小狸!”
一大一小的谴责,倒好似她真成了一个抛夫弃子的狠心女人。
可她心中所思虑的,并非如此简单。
她明白,对于玛法大陆来说,她始终只是一个过客。一旦游戏任务完成,她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彻底地离开。
情不自禁爱上路云初,已令她彷徨万分。
她深知,如今她与路云初之间有多少甜蜜幸福,来日他们分离时就会有多苦涩与痛苦。但这个爱的漩涡她已经深陷其中,无力自拔……只求他日分离时,她与路云初都能坦然面对。
小狸却是不同,他还小,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她不该将原本可以避免的,来日可能的痛苦分别加诸于他身上。
她越是喜爱他,越是不想看到将来的他为她的离去而伤心……
当他的阿姨就足够了,阿娘这个身份太沉重,对未来的小狸可能带来的伤害也会更深。
“你们能不能理解理解我?”
心中打定主意,她抬头面对那一大一小,开始阐述她所谓的理由。
“照玛法大陆的规则,我才刚成年没多久,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四岁的儿子,人家会怎么看我?再说,我长这么大,连恋爱都没谈过,婚更是没结过,未婚有子,后果是很可怕很严重的!……”
她一番狠心的话,终于成功地让小屁娃再次哭出来,只是这次却是小声地哭着,伤心委屈地喊着“阿爹”,一头扑进了路云初的怀抱。
她的心随着小狸的哭,一下子被痛得揪起来,却是低下头不再看他们二人,专心吃包子。
“珠儿,我们成亲吧!”
面对心爱的姑娘,路云初终于说出心中一直想说的话。
况且,如今只要他们成了亲,方才她所提到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随着“我们成亲吧”传入耳中,她的心砰砰激烈地跳着。
长这么大,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生活过,第一次听到有人向她未婚。
没有烛光鲜花烘托出的浪漫气氛,没有单膝跪地手拿钻戒的虔诚态度,也没有豪车豪宅的物质基础,他只有一个亟待塞给她的拖油瓶儿子……
可那又怎么样?
“我们成亲吧”,这是她两生为人听到过的最美一句情话,而且还是她所爱之人亲口对她说出来。
可是,她却只是抬起头,淡淡地说道:“路云初,我们起码先谈个一两年的恋爱,之后才能考虑双方适不适合结婚。”
一两年……他的眼眸暗了暗。
他何尝不知她的心思。
不肯小狸叫她阿娘,不肯立即与自己成亲,那定是她随时做好了要回那个世界的准备……
“珠儿!”他边轻轻用手安抚着在他怀中哭得伤心的小狸,边认真地看向对面的人。
“无论以后会如何,若小狸称我阿爹,他的阿娘便只能是你。今后无论你在何处,你都会是小狸的阿娘。因此,他称你为阿娘无可厚非。”
虽对阿爹所说的话似懂非懂,但此刻他怀中的小狸,只觉得此刻阿爹太威武太可敬了……
原来阿爹一直是疼自己的,虽然有时用错了疼爱的表达方式……
宝珠听他这番话,心中感伤之余,又很是感动。
她的任何心事,都逃不过路云初的眼,他非但明白她的苦衷,他还默默承受着自己有朝一日可能带给他的分离的伤痛。
哎!
“至于你说的那甚么恋爱,我们且先谈着吧。待谈完,你我便成亲!”
“……”
帅哥,听你这意思,你都不知道恋爱是什么,就说要跟我谈?你知道恋爱怎么谈吗?你确定谈完恋爱后,就必然是结婚吗?
虽他是一副“我有个恋爱要跟你谈一下”的认真正经模样,但她却莫名觉出了喜感。
见她表情终于有所放松,路云初拍拍怀里的小屁娃:“小狸,快叫阿娘!”
小屁娃早在他怀中等待着指令,即刻便抬起头,对着对面的人眼泪巴拉地开口喊道:“阿娘阿娘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