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翰青早已经看出来这位杂货铺掌柜的喜欢饶舌,大概这是生意人的通病,就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简短地说。”
杂货铺掌柜的巴咂了一下嘴道:“那凌家老爷去世以后——”
“凌老爷——子去世了?怎么去世的?什么时候去世的?”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人恁性急,这话说来话长,你偏偏让我简短地说。”杂货铺掌柜脸有得色。
赵翰青无奈地道:“那你往细里说说。”
杂货铺掌柜得意洋洋道:“且说凌家在苏州虽然不是一等一的豪门,却也是百年的世家,那凌老爷还曾中过前清的举人,也算是苏州有身份地位的人,凌家的事情在苏州自然是人尽皆知。十来年前凌家有一个小姐是苏州城有名的美人,人称‘江南一枝梅’,年方二八,生得沉鱼落雁闭花羞月,我也曾有幸见过——”他说到这里害怕客人觉得自己啰嗦了,偷觑了一眼赵翰青见他并无不悦之色,这才接着道:“那凌家小姐十六岁那年,突然暴病身亡。”
赵翰青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这凌家有几个小姐?”
“只有一个小姐啊。”
赵翰青这才肯定这江南一枝梅指的就是凌寒梅,以凌寒梅的美貌倒也名副其实。
“后来,又传出消息那凌小姐是跟情郎私奔了,说是看见凌家的小姐跟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坐上了一辆开往上海的车,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很快就传得满城风雨,都说凌家是为了遮掩这件伤风败俗的事情才谎称凌小姐暴病身亡了,凌家听到传言并不出来辩解,大概是真的了,不过,这十多年了凌家小姐一直没有回过苏州,也没有她的消息,连凌老爷下世凌家小姐也没有回来,苏州的人这才相信凌小姐大概是真的暴病身亡了,那私奔的传言多半不实。”
赵翰青又忍不住道:“那凌老爷是怎么死的?”
“这就说到凌老爷的死了,那凌小姐——不管是私奔还是暴病身亡,也就是那时候吧,凌小姐的母亲下世还没有多久,凌老爷本来是准备做填房的,因为凌小姐那档子事填房太太最后变成了姨太太,凌老爷偌大年纪娶了一个娇滴滴的姨太太,难免那个啥——嘿嘿,半截入土的人了身子骨哪里能受得了,再加上凌小姐的事情,就坐下了病根,五不几年就去世了,凌老太爷一去世,凌家少爷接管了生意,这凌家少爷是大学生,读了一肚子书,人也聪明,不过终究是年轻些,后来另加因为一块田产跟人打起官司来,对头买通了官府,最后凌家输了官司,本来凌家自凌老爷一死势力就不如先前,这一下输了官司更是雪上加霜,凌家——”杂货铺掌柜一扭脸突然瞪着眼不说话了。
赵翰青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凌寒梅已经站在了身后,只是不知她听到了多少,不过,看她脸色惨白,想来是已经全听到了,想要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这时,却听凌寒梅问道:“那凌家后来怎么模样了?那‘凌记粮行’如何就成了‘张记粮行’?”
杂货店老板一边惊艳眼前女子的的美貌,一边心中纳罕,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来打听凌家的事情,不过,多了一位听客,还是大美人,他的谈兴更高了,声音也更高了:“凌家输了官司,这边的粮行本来生意好好的也突然出了意外,每天都有人上门来闹,不是因为缺斤短两就是因为米发霉了,因为这个粮行还曾被人砸了几回,粮行干不下去了,凌家只好关了生意准备转让了,谁知道,粮行坏了名声没人肯接受,后来青帮的张四爷低价买下了,‘凌记粮行’就成了‘张记粮行’。”
凌寒梅听了半晌无语,眼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