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飞他双手往下压了压,声音渐渐地下去了。
“兄弟们稍安勿躁,听我一句——我们斧头帮的弟兄都是血性汉子,我们自然谁都不怕,但是,我们这么杀气腾腾去找青帮拼命,租界当局能容忍我们吗?法租界当局可以容忍流氓斗殴,但是绝不会容忍大规模的械斗,而且青帮和租界当局关系很深,黄金荣本人就是巡捕房的话捕总探长。所以我们不能这么冒冒失失地上门让人收拾,在法国义勇队的洋枪洋炮面前我们的斧头可不是无敌的。”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有人道。
“当然不会,我会亲自去找青帮交涉此事,在青帮给我们交代之前不得轻举妄动。”今天一大早黄金荣派人来找上门来了,他这才知道头天晚上江边发生的事情。据说黄金荣的一位徒孙也被剁了三根指头,十来个青帮弟兄都被废了。如果不是青帮的弟兄先到斧头帮的地盘滋事青帮只怕是已经打上门来了。
但是,王云飞已经问遍了斧头帮上下都不是他们做的,如果是说有人居心叵测想要挑起青帮和斧头帮火拼似乎也不像,毕竟是青帮的打手们自己跑到了码头,如果说青帮想找借口吞没斧头帮似乎也不像,斧头帮如今虽然实力大减,但是,青帮想要吞并斧头帮也并不容易,眼下神州英雄大会召开在即青帮应该不会傻得这时候生事。
王云飞心里充满了疑惑,不管怎样,斧头帮已经被置于风浪尖上了,如果就此事不管不问更会影响斧头帮的江湖声誉,而且青帮的人吃了大亏也不会干休,这笔账只怕也是记在斧头帮身上了。他有些头疼不已,所以,他才令手下不得轻举妄动,等他去跟青帮交涉了之后再说。
斧头帮众听了王云飞的话渐渐散去。
王云飞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他如果能有义父三分之一的能耐斧头帮如今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等不堪的地步,义父活着的时候,青帮敢这么咄咄逼人吗?别说打伤了人,就连那些身居高位的贪官也是说啥就杀了,那时候斧头帮是何等的风光,斧头帮的人在江湖同道面前那是何等有面子。如今,斧头帮江河日下,连刺杀奸恶的行动也全部停下了,现在又被人欺到门上了,难道是义父创下的这份基业就要断送到他手里了吗?
仰头望着夜色里有些模糊不清的的货栈招牌王云飞心里有些苦涩,那是义父亲自手书的牌子,仿佛是义父在凝视他一般。
王云飞召集了长老和几位堂主又计议了一番后,这才命人送帖子给黄金荣和杜月笙,约了在黄金大酒楼吃饭,其实就是商谈解决双方的冲突问题。王云飞害怕场面尴尬,又请了一位上海滩洪门的郑老前辈到场做中间的和事佬,免得双方谈僵了无法下场。
据说这位郑老前辈是洪门祖师郑成功之后,算是洪门中的仅有的三位长老之一,虽然洪门在江湖上早已经是昨日黄花风光不再了,不过,这位郑老前辈也算是德高望重,青帮的许多人物刚出道时也曾拜在他的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