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赵有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喃喃自语道,“消失了,消失了?为什么要消失呢?”
没有目的的军事调动是不存在的,可能是虚,可能是真,难道李秉祚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南出洪州?如果洪州只是幌子,那这几万西夏精兵又要派向何处?兵锋所指,就一定要有敌人,如果没有敌人,要兵马做什么?在这片土地上,李秉祚真正的敌人有谁呢?一个是大宋西北边军,另一个就是神堆驿和渠坪寨的羌人跟党项人。假如驻兵洪州只是个幌子的话,那李秉祚剩下能进攻的敌人也就剩下羌人和党项人联军了。
一想到此处,赵有恭赶紧趴在地图上细细看了起来。洪州、龙州、银州、夏州、渠坪寨和神堆驿,当换一种思维后,赵有恭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西夏人已经用六万大军将中间几十万党项部众围了起来。呼,真不愧是声名远播的西夏老狐狸,这一手虚虚实实的功夫用的可真厉害。当然,直到现在,赵有恭也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也许李秉祚就希望他这么想,等到保安军和延安府防线松懈时,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兵南下。而且,赵有恭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银州附近山林密布,就算李秉祚将全部兵力扑上去,也不可能全歼党项部众的,从这方面来说,他这条虚虚实实的四面埋伏之计又好像很蠢。
想了好久,脑袋都快炸开了,赵有恭干脆把地图合上,晃晃脑袋用冷水洗了把脸。休息片刻,将负责探马的吴玠叫到了帐中,“晋卿,现在银州熊光璧和夏州赫连铁树怎么样了?”
吴玠愣了下神,他觉得殿下这问题问的很奇怪,不过还是认真回道,“那二人将重兵集于石州城内,目前还未有什么动作。”
“没有动作?”赵有恭暗自撇了撇嘴,近两万大军聚集石州城,会没什么动作么?要真什么都不做,赫连铁树和熊光璧不成典型的庸才了?皱着眉头,小声追问道,“那两个家伙什么时候开始集兵石州城的?”
“回殿下,据探马回报,自这个月二十就已经开始往石州调兵了,二十二便集兵完毕!”
八月二十二就已经集结完毕?赵有恭可真是越来越纳闷了,如今已经是八月二十八,距离集兵完毕已有六天,而这么长时间里,近两万大军却什么都没做,这岂不是太不寻常了?何止是不寻常,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了。赫连铁树不好说,但熊光璧可是西夏当世名将,这次又有李秉祚统一调度,实在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的。不对,不对,赵有恭喃喃自语的,他本能的觉得这其中大有问题,可一时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吴玠见赵有恭喃喃自语的,也苦笑着说道,“不瞒殿下,起初末将也曾经纳闷过,那么多兵马,干嘛不去打神堆驿,近两万精兵,真要打神堆驿,别说六天,估计两天时间就把胡尔勒和那帮子羌人赶到山里去了,偏偏躲在石州城里耗费光阴。”
吴玠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赵有恭,神堆驿?不,不是神堆驿,而是神堆驿南部的渠坪寨,一直以来,西夏人真正想要拿下的就是渠坪寨,神堆驿只是挡在渠坪寨北边的前哨罢了。放在以前,只要手中有兵,熊光璧早就拉着兵马猛攻神堆驿了,这次手底下雄兵过万,他偏偏龟缩在城池里不动弹,他要干嘛?事到如今,就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那就是西夏人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出其不意的夺下渠坪寨,打通南北道路的好机会。出其不意?这怎么可能呢?渠坪寨北边就是神堆驿,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打下渠坪寨,简直是天方夜谭。
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容易忽略掉。赵有恭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如自己所料想的那般,他只能往最坏处想,如果西夏人有方法穿过神堆驿,神不知鬼不觉的攻打渠坪寨,那会是什么后果呢?毫无防备之下,渠坪寨自然不保,党项人大乱,会四散逃入山林之中,没了渠坪寨阻隔,从石州南下将是一路畅途,只要西夏人想,随时都可能轻轻松松的涌入绥德军地界。想到这里,赵有恭嘴角抽动,心底直冒寒气,经历伐辽之战后,绥德军兵马上万殆尽,如今绥德军境内只有两千多名残兵。之前没考虑过绥德军,就是因为有渠坪寨和几十万党项子弟挡着西夏人呢。拓跋郄带领党项子弟也西夏人斗了几十年,从未败过,这也给了赵有恭放松戒备的理由。
假设没了渠坪寨,西夏人长驱直入,李秉祚手底下的上万翔庆军骑兵不就有了用武之地么?太可怕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只能说李秉祚阴险似鬼。如果西夏人长驱直入,目标会是哪里,几乎不用想,一定是啰兀城,看似绥德军北部重城是银川城,可赵有恭却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