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黎明到来,耶律大石手持尚方剑,孤独的站在旗杆下,那一面天狼旗上绣着一个红色太阳。不知道今日汉人还有什么招数等待着大辽勇士,明知可能会吃亏,可依旧不得不战。在这个世上什么做可怕?不是失败,而是丢掉了信心,丢掉了军心。四万多大辽勇士的尸体还躺在武州城附近,尤其是护城河里,尸体已经将这个护城河填满,汉人没有动,只是派少量人将箭矢取回,汉人是故意将尸体留在那里的,因为只要尸体还在眼前,大辽就不得不发兵抢回那些尸体。
此战该怎么打?攻城?不,以大辽勇士现在的精神状态,断不能再去攻城的。如今大军惨白,再加上之前的疫病还未解决,整个军中充斥着一种焦虑和不安,大辽勇士是想拼命,可这种状况不是真正的士气,而是一时的愤怒。将,不可因怒兴兵,兵,不可因怒而战。
“报....报....大帅,武州南城门突然打开,无数宋兵列阵南城门,已经朝萧将军的大营扑去!”
嗡,耶律大石没来由的心头一冷,就像是在寒冬腊月里,整个后背一片冰凉。汉人竟然出城了?他们要干嘛,是想要和大辽勇士于城外决战么?为什么?为什么?
耶律大石想不通,他恨透了那个赵有恭,这个狗汉人当真步步紧逼,咄咄逼人,如果他紧守武州,耶律大石还能以大军新败,不得攻城为理由,只需抢回尸体就可。可汉人大部人马出城,摆出一副城外野战的架势,这不是摆明了视几万大辽勇士为无物么?自大辽立国以来,大辽勇士何时于野外正面交锋中败给过汉人?如此鄙视,谁能忍?耶律大石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理由阻拦大辽勇士去拼命了,难道告诉大辽勇士,哪怕是在城外列阵,也打不过汉人么?
“萧嗣先呢?”耶律大石还有一个希望,就是萧嗣先能领人将汉人挡回去,虽然这个希望有点渺茫。
那亲兵紧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方才咬牙道,“萧将军...萧将军一听汉人大军前来,直接...直接领全部人马撤往了陈家坡...”
耶律大石脸色铁青,如果萧嗣先站在眼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剑刺死他,陛下啊陛下,你怎么就看准了萧嗣先呢?不知为何,此时耶律大石竟然涌起了一种无力感,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好像都控制不局面。一刻钟后,所有辽将已经知道了定****出城的消息,众将拿不定主意,陆陆续续的来到了中军大帐。帅帐之内,众人无不愤慨,唯有两个人面色沉静,没有什么表示,这二人就是耶律大石和萧干。
定****出城,对萧干来说,心中的震惊是远远大于耶律大石的,此刻他有些后悔对公主的态度,也许公主说的没错,此战汉人要赢了。
以不足两万人的兵马硬憾六万大辽勇士,不是胆识过人,就是无知莽夫,很显然,那个赵有恭不是莽夫,就这些天交手来看,此人不仅不蠢,还相当的阴险。一个阴险之人,将自己置于险地,那他一定是有所倚仗。
古纳烈寒着脸,比以往都愤怒,他不仅仅是因为汉人的鄙视而生气,更因为萧嗣先的逃跑而生气。萧嗣先这一撤,丢的可是所有上京兵马的脸,堂堂上京军马,大辽精锐,面对汉人攻击的时候,竟然跑的比兔子还快。
“大帅,让末将领人攻城吧,如今汉人出城,城中守备定然空虚,若再派强兵攻城,定能一战而下!”
古纳烈说完,许多人也齐声附和,看众将群情汹涌,耶律大石微微摇了摇头,“古纳烈,你之心情本帅能明白,本帅就问尔等,若汉人已经毁去城内粮草辎重,我等就是占了武州又能如何?”
一句话,问的帐中诸将哑口无言,很浅显的道理,却无人想到。如今唐水湾被大火吞噬,粮草全无,就算占据了武州城,如无粮草,大辽勇士也只能饿死在城中,汉人只需围困四周,连攻城都不需要。到那时,大辽勇士心中想的可就不是怎么守武州,而是如何突围活命了。没有粮草辎重,城中又是乱民丛生,占了武州城,又有何用,守着一座坚城慢慢饿死么?
可怕的汉人,每一步都能算到要害,古纳烈沉眉不语,一脸气怒之色,耶律沙虽然身上有多处伤痕,还是忍痛来到了帐中,见旁人再不言语,他低声道,“大帅,那现在怎么办?”
该怎么办,耶律大石早有定数,只是怕众将不服罢了。如今听耶律沙问起,耶律大石便肃穆道,“庞赫、高星月、古纳烈,领四万精兵随本帅迎战汉人,其余人调萧干、耶律沙麾下,分散四周收敛尸体,结束后,运送尸体去偏关。”
若是之前耶律大石这么说,众将肯定是多有不服的,因为耶律大石此言,明显是对吞掉汉人没有多大信心,否则也不会大战与敛尸同时进行了。
“我等遵命!”众将拱手应是,再无人反对。此时众人已经想通了,不管能不能打败汉人,至少大帅如此安排是最为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