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拓跋轻云,虽然不是太了解,但至少能摸清楚一点的,这个女人看似蛮横,但也是个聪明识大体的女人,如今他赵某人活跃在同州,对银州党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与同州合作,可比和大宋朝廷好多了。有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了,大宋朝廷可靠么?至少,他赵有恭已经为银州党项送去不少粮食了。
赵有恭紧随着拓跋轻云离开,等着他走了,牛皋依旧有点不放心的冲郑彪使了个眼色,“彪子,领人暗中跟着,要是那个蛮女敢乱来,立刻送她见阎王。”
“是,大哥放心,小弟知道该怎么做的”郑彪不敢迟疑,拱拱手离开。
夜色下,拓跋轻云走得很快,脚步轻盈,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背影,就好像是虚幻的。出大寨,一路向西,径直来到了中峰。少华山地势险要,分三大主峰,其中当属中峰和东峰最让人难以逾越,这两处山峰笔直,两边峭壁光滑。站在中峰山顶,四面光秃秃的,唯有寒风不断拍打着脸庞,放目望去,周围一切尽收眼底,夜色下北方渭水闪着濯濯光芒,犹如一条银色水带。东看太华山峰峦耸立,直入云霄,西望灵台山烽烟萧萧,万里缭绕。
少华苍苍,渭水泱泱,君子之风,与之久长。松涛暮烟,层峦叠嶂,把酒青天,回望四方。
好一座少华山,当年王伯当飞箭定西华,可是靠着这少华山之利?
拓跋轻云静静地站着,一字不言,以往她都是个不喜安静的女子,见了面不是冷嘲热讽,便是刀剑相加,可这次安静下来,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面对满天星辰,跑马峰就在脚下,渭水河就在远方,美好的风景,拓跋轻云却长剑杵在地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了满叔?”
“你在说什么?你那满叔是生是死,与本王有何干系?”赵有恭自不会承认的,他不是怕,而是不想自找麻烦而已。
“赵殿下,你也是聪明人,何必装呢?你那点技俩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的,你知道么,为了追查真相,我去了绛州,在那里还打听到朱大娘子也去了绛州。呵呵,你与那朱大娘子是何关系?你为了那批战马吧,既然做下了,为什么不敢承认?”
赵有恭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没想到拓跋轻云为了调查这件事竟然追到了绛州,既然她已经查到了绛州,那战马之事可顶瞒不过去了。左手放于身后,右手暗自攥了起来,随后小声道,“便是本王做下的,又如何?牛心亭那批战马,本王势在必得的,拓跋满要抢战马,那就得死。”
呛啷,寒光一闪,拓跋轻云秀目含煞,已经悠然转身,那把长剑死死地顶在了赵有恭胸口上,“你放屁,赵有恭,你杀人就杀人,何必还要往满树身上泼脏水?那夜他绕道横山,是为夏州赫连铁树去的。”
面对满脸怒气的拓跋轻云,赵有恭没有半点恐惧,他翘嘴冷笑道,“本王胡说么?要没有十足把握,本王何至于杀了拓跋满?就在他去牛心亭前两日,我的人亲耳听到他就是冲着那批战马去的,至于绕道牛心亭,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嘿嘿,你的满叔,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听着赵有恭的话,拓跋轻云却嗤笑起来,长剑往前一分,立刻刺破了胸前长袍,“自作聪明的东西,我告诉你,那段日子满叔一直在十里井忙着召集族中兄弟的,去牛心亭当天,他才赶回,你说在渠坪寨听到他说话,你是不是做梦呢?”
十里井?这怎么可能?如果拓跋满当天才回的渠坪寨,那自己在龙州见到的又是谁?那也渠坪寨密谋之人又是谁?赵有恭倒不觉得拓跋轻云会骗他,因为根本没必要。
心中涌起一股冰凉之意,眉头皱着,再难舒展开来,“拓跋轻云,你刚才所说,可当真?”
“千真万确,满叔已经死了,我还有必要骗你?满叔在十里井又不是什么秘密,当时族中很多兄弟都陪在他身边的,可笑的是,你竟然说他密谋抢夺战马,鬼知道牛心亭里有战马?”
拓跋轻云脸上满是冷笑,她的双目已经泛起泪光,显然,她是真的心疼了。拓跋轻云又如何不心疼?从小到大,满叔对她极好,无论什么事都护着她,于她,就像亲叔叔,倒是那个拓跋骧,虽是亲的,却像是远的。拓跋轻云一直都不是个仁慈之人,除了爹爹和满叔,她谁都不在意,可偏偏赵有恭杀了满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