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本身就已经腐败不堪,军户良田被霸占,被当做苦力驱使。
皇帝又在大肆整顿军政,中部军区已经在建设,据说东部军区也已经着手准备了。
许宏纲不是没有自荐过东部军区的总督,但皇帝并没有回他的申请,这使得他怀恨在心。
东部军区一旦成立,南直隶所有的军权全部要交出来,南直隶兵部就和北京兵部一样,彻底沦为管后勤的了。
而且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
南直隶兵部的烂账太多了,按照目前的局势,曹程刚查完户部的账,转眼肯定就要开始查兵部的账了。
查完后,皇帝肯定饶不过他们,最后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许宏纲的这个心态,被黄锦是拿捏得死死的。
黄锦叹了口气,故意表现出忧愁,他说道:“许大人,现在的局势已经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
许宏纲也故作镇定道:“黄大人前两天不是还说只要那些贡生继续闹,陛下就会妥协,平息此事么,怎么今日看起来似乎忧心忡忡。”
“许大人,万一皇帝不妥协呢?”
“不可能,现在不仅仅是贡生在闹了,本官听说,无锡的东林书院现在也在反对朝廷的新政。”
“许大人,万一陛下不妥协,坚持到底,别说国子监,别说南京礼部,户部,兵部都要被翻个底朝天。”
许宏纲:“你有何良策?”
黄锦沉默了很久,沉默得许宏纲心里都有些发抖了,最后,黄锦不紧不慢:“许大人,调兵吧。”
许宏纲心头一跳,却是故作镇定笑道:“黄大人,擅自调兵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您这是要造反么?”
“不是造反,而是继续闹。”
“继续闹?”
“东南的读书人在不久之后,就会全部加入进来反对新政,反对奸臣,要求释放国子监贡生,如果卫所也加进来,效果势必会更好。”
许宏纲霍然站起来:“你这就是在……”
他不敢说下去,长袍下的身体都在发抖。
黄锦平静地看着许宏纲,慢慢说道:“许大人,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这次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背后有无数商人已经募捐了,南直隶四大钱庄、票号都把钱准备好了!”黄锦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语速也变快了,“刘家和李家被抓起来了,杀头是逃不了了!”
许宏纲后退了两步,不说话。
“国子监闹起来了,如果要归咎责任,是我礼部的责任,南直隶的税收一塌糊涂,要归咎责任,是户部的责任,南直隶的卫所已经腐烂,士兵空额***,要归咎责任是你兵部的责任,南直隶上贪下送,要归咎责任,是吏部的责任!”
“按照当今皇帝的标准,我们都该死!别忘了,从杭州湾运出去的粮食,卖的钱,我们都拿了!”
“无论是新农政,还是五省新政,还是银行,还是曹程这种人,对我们来说,都是致命的,刀刀致命!”
“许大人,您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么?”
“黄大人,您就不怕我现在将您说的都奏疏到北京,换自己一条命?”
“换得了么?”黄锦笑道,“许大人,你知道应该非常清楚,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
“浙江也已经准备好了,皇帝在一月的新政大会上,逼迫南直隶和浙江各个知府补交欠税,这件无法完成的事,让知府们也站在我们这边了。”
二月二十二日,早上,天微微亮,乾清宫。
崇祯拿着蜡烛,在地图上看南直隶和浙江的地形。
一大早,一个人就进了北京城,快速向皇宫赶去。
谁?
宣府总督洪承畴。
以及刚刚从草原回来不久的虎贲卫军帅张之极。
崇祯已经敏锐意识到了,东南将会爆发一次大规模的**,并且**会大规模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