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开口就是让吕布都要吃惊的言论:“温侯要进军朔方,粹不知是对是错,但粹却觉得温侯这般精进。必然好事也会变成祸事,尤其是温侯此次之所以昂然出军,恐怕不只是因为此次是一次上佳时机,还因为内心膨胀,已经有些目中无人了吧?”
听得路粹这么说,吕布表情一下子愣住,但心里面却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他原本对这个路粹没什么印象,不记得历史上是否有这么一个人物,完全是因为蔡邕的举荐才任用他,后来路粹也逐渐被贾诩、陈宫等人的光芒所掩盖,可就单凭着今日他敢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吕布对于他的评价就要立刻提升一个档次。
吕布毕竟不是从前那个吕布,有两世经历,甚至还有两个灵魂的融合,虽不敢说已经到了宠辱不惊的地步,但他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懂得自省,而对于此次悍然出征自己的心思,他也感觉到了这点变化,当然有时候这就是一层窗户纸,别人不从外面捅破,自己就不可能从里面捅穿出去,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在自己面前揭开这一层的却是这个一直以来在身边却始终不太起眼的路粹路文蔚。
不过细想想,这些没道理贾诩、良乐他们看不出来,可吕布的气场太强,而且所谓“君心难测”,他们显然也是顾虑到这一层,所以或许是打算在随军路上再慢慢提醒自己,或者干脆到必要时再说,不过贾诩和陈宫不在此处,所以就是良乐担负此“重任”。
当然以现在吕布的心性,就是路粹这么毫不留情直接说出来,他也说不上生气,反而更是欣赏,“文蔚,看不出你还有做一个诤臣的潜质啊!”
吕布是笑眯眯地说出这番话来,路粹却多少有些胆战心惊,毕竟来到这里、说出这番话就已经是极大勇气了,还要他像英烈赴死那样慷慨激昂显然不可能,而且他也没弄明白吕布的心思,开始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警醒吕布一下,毕竟做臣属地该干的不就是这些么,到现在就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温侯过誉了,粹不过是觉得为人臣子,就当在主公冒进时警惕、疏漏时补救,做臣下的,宏图大计倒是其次,查缺补漏却是必要。”嘴里说的谦虚,其实路粹也在观察吕布的反应,看到吕布的确没什么恼怒,反而很温和地笑着,心里才松了口气。
吕布叹口气道:“此事本侯会认真考虑的;还有文蔚,这是你第一次直言上谏,但本侯不管你此次所来只是一时冲动、还是抱以决绝,希望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路粹立刻就听懂了,而且立刻就理解了,对于昏君来说,恨不能所有人都是捧臭脚说好听的话,可明主却在免不了爱听好话的同时,更愿意听到一些直话、真话,他没有丝毫犹豫就郑而重之点头道:“粹定当以温侯今日言语自勉,再接再厉……”
思绪抽回现实,吕布看了下首的路粹一眼,这个笔锋犀利的文臣经历此事在他心中立刻拥有了不一样的地位,不过现在要说到正事:“此事已决,就此定论。诸君下去之后,就各司其职,务必确保军心稳定、顺利南下。”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在吕布肃穆注视下,诸臣轰然而应:“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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