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文人的最大武器是什么?不是气节,也不是诗词歌赋,而是笔锋和嘴皮子。而陈琳的笔锋毫无疑问很犀利,也很华丽,让人哪怕是不会相信里面所写的内容,但却不得不为其中的文采所征服。这一封上表给朝廷的陈情文书在皇帝纳新妃的宴会第二日便传到了洛阳,让人简直怀疑袁绍这一切是不是早就计算好了地,而收到了陈情文书的第一时间董卓便将手下一干文武重臣都召集到了相国府,商议怎样应对。其实以董卓自己的想法,自己完全不必接受袁绍的陈情,以他现在的威望和实力,天下间又需要怕谁?当今天下最可怕的,就是他自己。可李儒却显然不这么,他劝董卓道:“相国不惧天下任何人是不错,甚至只要相国愿意哪怕这整个河北也完全有那一争之力,可相国可考虑到了而今时机可对?”董卓斜着眼着他,淡淡道:“时机?”“对,就是时机。”李儒重重点头,“相国当知,如今天下各诸侯皆对洛阳虎视眈眈,相国占据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利势,犹是如此,这洛阳却并非属于相国一人,相国若是一着不慎,未尝不会阴沟翻船。今洛阳不稳非相国威慑不够,而是有些人还是不死心,甚至其中不少人还将希望放诸在了外边那些诸侯势力身上,不管是徐州的曹操,还是这袁本初,与朝廷里一些大臣有所联系咱们都是清楚地。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相国威势再盛,他们有所希望就会在洛阳上蹿下跳,搅乱洛阳局势,,而今不需要退去长安,这洛阳便是咱们主营,而洛阳为帝都长安做西都,正可彼此呼应,此时只有这两方都稳定了,相国才无惧其他,洛阳这些人虽然不过是些跳梁小丑,手中无权无兵,哪怕闹出乱子也不可能伤害到相国,但若不小心防备仍可能铸成大错,引发洛阳骚乱,到时候他们与外边遥相呼应,即便未来还是能够稳定下来,咱们却要付出极大代价,不若就此斩断这些人希望,让他们对于外界再无所求,而只一心臣服于相国,这样也好能够只专心应对一方,要轻松许多。”作为对大汉仍保有奢望的那些朝臣,或者其中还有不少望风而倒的墙头草,真正一心一意对董卓当然不可能,这一点李儒很清楚,董卓也很清楚,哪怕是那些西凉老将,像是现在长期在外的李傕、郭汜他们,董卓就针对他们完全放心?当然不可能,否则他也不必要特地先后派了张济和樊稠到他们身边去,为的就是制衡,毕竟人心是会变地,可只要掌握了绝对的势力,用好了驭下制衡之道,这点歪心思根本不算什么,而同样地,只要用好了手段,断绝了这些朝臣与外界联系的念头,的确可以让洛阳局面更加安稳,对于董卓自然十分有利,毕竟这些朝臣或许没有实权但他们却有足够影响力,而且他们背后还有必要时就可以联合在一起的世家势力,让人不敢小视,要做到这点最好就是在他们之间施展离间计。这些朝臣不是觉得那些诸侯能够拯救小皇帝、拯救汉室么?可如果连他们都投降了董卓,哪怕只是上表陈情了一下,谁都知道这只是麻痹董卓的手段,可是他们不会能够接受这样的手段,会认为这是一种背叛,这样董卓他们的目的自然就能达到。李儒说的没有错,董卓也会思考,也觉得的确如此,自然不会不听,不过所谓兼听则明,多听一些意见总是好地,尤其这也属于一场战争,将属下这些武将叫过来,说不定能商量出一个更好地应对方法。此外还得要向他们说明一些以后要注意的事情,毕竟李儒也向董卓进言了,或许是因为虎牢之战的胜利,让董卓大名如日中天,连带着他们那些参加了虎牢之战立有功勋的将领们都一个个变得狂傲了许多,如果说以前只是强撑出来地在洛阳那些人面前不能弱了气势,现在却变成发自内心发自骨子里,这绝对不是一种好现象,需要敲打敲打,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这个会议。董卓召集的都是他手下核心的人物,西凉军的华雄、李肃、杨定等人,并州军的吕布、张辽等人,基本上董卓手下重要人物除了在外边的牛辅他们,都在此处,李儒自然还是在董卓下首第一位,哪怕董卓对他的信任似乎有所下降,但他现在还是董卓最为倚重的谋士,而有他在,也的确一直都是对董卓很有帮助地。不过老实说,叫了这么一大群武将来,关键时刻真正能够说得上话的其实也没有多少,西凉军的武将除了在真正的沙场之上,都不怎么爱动脑子,并州军吕布、张辽他们虽然会想问题,却不会随便开口,吕布是要低调行事,而张辽现在基本以他为主,他都不说张辽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地,见到这一幕董卓和李儒对视一眼,都是一抹异芒闪过。最终还是确定下了李儒所说地,接受了袁绍的陈情,甚至要将之公之于天下,还要由董卓亲自上表小皇帝请求封赏袁绍为前将军,这一些列牌打出去,就不相信洛阳那些朝臣么会无动于衷。就在李儒刚刚说完,在座大多都比较放松的时候,董卓觑准时机,突然开口沉声道:“某家听说,近来洛阳有些军中之人横行霸道,比之以往尤甚,若仅以此也就罢了,毕竟往常也时有如此情况发生,西凉军出自凉州之地,本来军纪就叫松散,往常某也没有太过限制,但那只限于普通将士,而非你们这些已经在洛阳登堂入室的将军,若是那些属下人弄出了差错,随便都可以摘出去顶了罪,于我也没有什么干系,可你们要出了什么事情,在外边丢的可是某的脸面。”这话倒越后面,说的却是越来越重,尤其董卓目光在华雄等几个粗犷大汉身上停留了最久,显然他说的就是他们了。不过他这番话针对的是他们,也是在敲打整个西凉军,毕竟有了他们开头,也就有了这么个苗头,若不及时敲打下去,后面就会越来越失控,将会很不好收拾;至于并州军,吕布掌控的极好,有他的威慑在哪个敢乱动,这也无形中增加了董卓的压力和忌惮,当然这时候他不会表现出来。“念在这只是初犯,某也就不计较了,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还有下次,到时候可别怪我董仲颖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了!”董卓森冷的目光扫过在座诸位将领身上,哪怕他们都是浴血沙场、身经百战之人,被这样的目光扫到,也忍不住心里一寒,如华雄这样的西凉老将,这段时间也确实出现了董卓所说的这种现象,此时难免心虚,现在再被董卓这么目光一扫,他很早就跟了董卓后者在他心中积威甚重,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董卓,这时差点连后背都要湿了。“听明白了没有?”顿时,在场包括吕布在内都是战战兢兢应了一声“诺”,不过吕布是真的如此还是装作如此就没有人知道了,对此董卓倒是无所谓,对这种情况则是很满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