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为自己生气的样子,男人本该欢喜的心,此时却只有酸涩不已。
他深呼吸一口气,舌尖舔过下唇,“真的没有什么事。你进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我以为你也许并不那么想进去。”
翟钧霖望着秦浅,眼眸中闪动着挣扎与纠结。
就差在眼里写那么三个字“别进去”了。
男人的反应,让秦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你不想我进去,那我不进去就是。”
不想?
他怎么会不想?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满脑子想的就是她进去之后的神情和反应。
只是现在……
翟钧霖凝视着秦浅,眼里满是深深浅浅的柔情。
刚刚在医院,他已经选择了尊重她的选择。
甚至再刚刚,他也理智地拉住了要进去的她。
可是他也清楚,她就要走了。
如果他不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也许,她回了池家之后,他连告诉她自己心意的机会都没有了。
沉默许久。
最终,这一回。
感性战胜了他的理智。
翟钧霖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腕,却感觉手指的每一个骨节像是被冰冻僵硬了一般,已经无法动弹。
他感觉喉咙又干又疼,咽了一口唾沫,也得不到缓和。
他说:“进去吧。”
秦浅蹙着眉,看着男人奇怪的反应,狐疑又疑惑。
思忖半晌,还是压下了那种怪异,“我扶你。”
男人摆了摆手,“你先上去吧。我……”
他顿了顿,垂下眼眸,遮掩住所有的深情,“想抽一支烟再上去。”
她看着翟钧霖,觉得怪得很。
早上还磨着她,要不要住在湖州半岛办公,顺道照顾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她以接下来的事,需要秦觉和翟钧昊操作,拒绝了翟钧霖。
男人还因此跟小孩子一般耍了好一会儿脾气。
可眼下,男人看起来,似乎真的不怎么想她上去的感觉。
正在秦浅迟疑的时候,坐在中间的秦初,小声地说:“秦浅,我们一起上去吧。等给爸爸做了晚饭再回去,好不好?”
因为这些天,都是翟钧霖在主动。
小孩子能够看得到最简单的行为,所以他以为翟钧霖是突然之间的害羞和不好意思了。
所以决定,他来替他爸爸勇敢一回。
让秦浅上楼去,这样的话,万一秦浅原谅了翟钧霖,这样他们就可以一家人在一起了。
闻声,秦浅才抽回思绪,点了点头,“好。”
她抱着秦初下车,去拿了行李,又折回来,从车窗探过头,“抽烟对身体不好,少抽点。”
男人刚准备点烟的动作,顿了顿。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偏过头,从车的后视镜望见,秦浅拉着秦初的手,上了楼。
他捏着手中的烟,却一直没有点。
……
打开门,秦浅还想着楼下男人突然奇怪的行为是怎么回事。
所以也没有怎么注意房间的布置。
“秦浅,好黑呀。”
明明是大好的太阳天,屋内却是漆黑一片。
秦浅倒是有些疑惑,以前湖州半岛的窗帘遮光性这么强?
她走进屋,抬手在墙壁上摸索着找到了开关。
“啪”地一声。
房间内没有意料之中的敞亮。
而是顺着她手开关的地方,如同萤火虫一般,一点,一点地闪烁着,从指尖飞向远方。
像是绕着房间飞了整整一圈一般。
萤绿色的光点之内,是浅蓝色的光点,仿若宇宙中闪烁的星辰。
“哇!”
秦初看着房间内梦幻的灯光,情不自禁地感叹,捂住了嘴。
蓝色的星海闪烁之后,才是四下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萤绿色的,浅蓝色的,橘色的小灯挂满了房间。
所有的灯亮起来,突然头顶一声窸窣,有什么轻盈的东西飘落。
入眼,才发现全是玫瑰的花瓣。
红的、粉的、白的、香槟色的……
秦浅站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这……”
“当当当!”甄嵇从旁跳了出来。
将一大束铃兰塞进了秦浅的怀来,笑得一脸灿烂。
另一旁,走出来的是,深沉挺拔的康湛。
他就比较简单,走上前,抬手,把手中的丝绒盒展现在秦浅眼前,轻轻地打开。
这个动作,停滞了好一会儿。
才见甄嵇露出疑惑的神情,“哎?阿霖人呢?”
秦浅抱着怀里的铃兰,垂眸,那丝绒盒里装的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翟钧霖唯一一次带她去买东西,挑选的婚戒。
只不过这对戒指,后来,两个人都没有戴而已。
她还记得,当初她选这对戒指的时候,男人本来面露嫌弃,但看到这简单大方的款式后,稍微有所收敛。
没有想到,他还放着……
缓缓抬起眼眸,视线越过两个男人的肩头。
房间内,天花板垂吊着各种颜色的小灯。
房间里,不管是沙发,茶几,还是椅子,都用浅色的丝绸,绑着她偏爱色系的气球。
地板上是刚刚飘落的玫瑰花瓣,各种颜色掺杂在一起,有些凌乱,又带着一种别样的唯美。
现在,她似乎明白了男人刚刚为何拉住她,不让她上来的原因。
如果到现在,她还不知道男人想做什么,秦浅就真的可以说是傻得很天真了。
她想起,刚刚在医院的情景。
他努力着他们的未来,她却准备着远走离开……
秦浅不知道,在他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多的前提下,在她跟翟钧霖说她要离开这里,回池家的时候,他是怎样的想法。
在他听到她电话中,所有的规划里,并没有他的身影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他刚刚又是如何挣扎,才拉住她,又放开她的手的?
她不知道。
更不敢去知道。
她怕。
怕自己没有办法回应他的认真,更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
感觉到她异样的是秦初,他看着被捏得有些发紧的手,再仰起头,担心地换了一声,“秦浅?”
秦浅深呼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
鼻尖酸涩,眼眶发着热,咽了一口唾沫,缓和了一下喉咙的干疼,“他在下面抽烟,一会儿才上来。”
秦浅将手里拎着的仅有的东西,递给了甄嵇,“东西拿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小初,走了,我们回家。”说完,她就拉着秦初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又折回去,走到康湛跟前,将手中的铃兰塞进他怀里。
低头之间,泪相继垂落。
一滴落在铃兰娇美的花瓣上。
一滴落在那对婚戒之上。
“谢谢你们。”秦浅哽咽道,抬眸,弯了弯水汪汪的眼眸,笑着跟两人说了声谢谢。
才转身,拉过秦初,出了房门。
谢谢他们的帮忙,谢谢他们的用心,谢谢他们的认真,谢谢他们的……
只是这份精心装扮,现在的她,承受不起!
看着秦浅和秦初离开,甄嵇和康湛两人,一人拎着行李,一人抱着铃兰拿着戒指,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秦浅?”
秦初看到了,秦浅哭了。
立马小脸浮现出担心。
“我没事。”秦浅抬手抹了一把脸颊的泪痕,笑着说,“走吧。哥哥还在家等我们呢!”
两人下了楼,走到门口。
刚好碰上,倚在楼下门口的翟钧霖。
秦浅抬头,翟钧霖垂眸。
四目相对。
最后她垂下了眼眸,刚好视线也落在男人指间的那根还未点燃的烟上。
许久,秦浅收敛起情绪心神,低声道。
“对不起。”
对不起,我为你带来一段不幸的婚姻。
对不起,我为你的公司带来那么多的艰难。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对不起,我做了选择要离开,就回不得头留下来。
对不起……
忍不住的哽咽出声,秦浅拉着秦浅离开了湖州半岛。
望着那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直到视线尽头再也没有了人影。
他才缓缓地抬手,“咔嚓”一声,打燃了火机,点上了那支一直没有点的香烟。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翟钧霖回头,见甄嵇和康湛跑下来,康湛手里还抱着那束铃兰,手上的婚戒。
铃兰上的泪,凝在一起,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那婚戒上,还有碎碎的水珠,阳光下流光溢彩。
见翟钧霖一直盯着那水珠看,甄嵇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还是一旁“正直”的康湛开的口。
他说:“她哭了。”
翟钧霖瞳孔微缩,低声呢喃:“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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