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的效率十分的高,宋繁城当晚就给秦浅打了电话,说都准备完毕,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明天就可以出发。
本来明天今天出发都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秦浅想到明天秦初跟翟钧霖一起约好了用晚餐。
“可不可以明天晚上走?”秦浅问到。
不等宋繁城问,秦浅先解释,“昨天秦初和他爸爸约好了今天一起吃晚餐,等吃完晚餐,我们再出发,行吗?”
虽然救那个小孩刻不容缓。
但秦浅也没有要求后台再走,只是说明天晚餐之后。
也算是有考虑的。
何况……谁也不敢说,等回来了再一起用这顿晚餐这样的话。
宋繁城望着窗外的夜景,今夜的万家灯火呼暗呼明,没有往常的明亮。
“可以。”他望着玻璃窗上的自己的倒影,有些虚无,“你们什么时候吃完饭,给我消息。我开车过来接你们。”
……
当天晚上,秦浅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站了许久。
外面阴沉漆黑,是一片树林,再往远处,才是高楼,有星星点点的光。
她犹豫了许久,一直到十二点的时间过,她才仿佛下定了决心。
秦浅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一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电话只响了三下,那头便接通了。
“是清浅吗?”
那头传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
嗓音如同一碗醇厚的老酒,回味无穷,深沉中夹杂着两分惊诧。
“师父。”秦浅轻声地唤到。
于是,电话两头都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你……回来了吗?”那头的声音藏不住的颤音。
“没有。”她摇头,“我就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体内的追踪器,你还能定位到的对不对?”可能是害怕他忘了,她还特意提醒到,“就是从前我们去岛上训练注射的那个。”
“可以。”男人的声音微微凛,“你想做什么。”
“我这段时间会去一个地方。可能会很安全,可能不怎么安全。我记得,那个追踪器能够显示人身体的数据……”
很久很久没有跟他说过话了,就是隔着万里,她握着手机的手,掌心都还腻着汗湿,“你这段时间,可不可以关注一下那个追踪定位。如果……我的生命特征消失,请你找人把我身边的两个人带回来。”
“一会儿我把他们两个的照片发给你。”
男人没有立马答应,而是问:“你呢?”
也许是有其师必有其徒,秦浅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如果我一直没事,我回来后,会给你报平安的。”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让我这段时间多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然后看着你死?”
男人的嗓音染怒意。
“池清浅,谁给你的勇气,跟我提出这种要求的?”
“你给的。”
秦浅清淡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对方的耳朵里,顿时让对方偃旗息鼓。
“我不会找人去接的。”
说完,电话那头的男人便按断了电话。
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秦浅还是发了秦初和秦觉的照片过去。
那头没有回应。
但是秦浅知道,他会做的。
也许就跟郑岳说的一样,这其实是一件简单的事。也可能是她想得太复杂了。
只是她从前的经历,全都让她的大脑都止不住地往最坏的可能去想,去打算,去做准备。
不然,她也不会拨通他的电话。
外婆说,人这一辈子,总会为在乎的人放弃什么的。只要在乎的那个人也同样待你,放弃一切都值得。
她不求秦初和秦觉也同样待她,但这几年有他们两个人的陪伴,她过得才没有那么的行尸走肉。至少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真的是过着平淡的生活。
除了偶尔有一些小插曲,但平常的生活波澜不惊,温馨又甜蜜。
为了秦初和秦觉,她可以放下试着心中的坚持与执念的,去接受,去面对自己曾经的过去,而不是选择躲藏逃避。
……
第二天。
因为知道秦浅今晚会和秦初翟钧霖一起用晚餐,所以白天秦觉和她收拾了东西后,东西都放在秦觉那儿。
具体他们去哪里,宋繁城没有说,这个地点也不能说。
只是告诉他们,很冷,带好御寒的装备。
秦觉就先和宋繁城他们一起,等秦浅他们结束后,然后一起去接他们。
他们跟梨姐的说辞是全家一起去旅行度假。让梨姐不用担心,这段时间可以回家,只要隔三差五过来打扫一下房间就可以,工资照常。
梨姐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想了想,也只能说:“看情况吧。不过我们要是回来,会提前跟你说的。”
听见这么说,梨姐才稍微地放下心来。
嘱咐了一下他们要注意安全,见他们拿的也都是防寒的,又转身去医药箱里,装了一小盒的感冒发烧消炎等常用药品,说让带着,小孩子抵抗能力万一不好,就赶紧吃一颗,千万别拖。
谢过梨姐的好意,秦浅就先出门去接秦初。
秦浅本来以为自己过去的时候,就已经算早的了。
因为一会儿要走,所以她是直接打车过来的。
没想到下车后,竟然发现旁边的黑色轿车里的男人,比她来得还要早一些。
她站在轿车对面,透过玻璃窗看着男人半清晰半模糊的脸。
不过感觉才不到半个月不见,男人似乎清瘦了不少。
玻璃窗降下,露出他俊毅的侧颜。
他转过头来,看向秦浅,薄唇微掀,一如入秋的时节,“上车。”
秦浅有些恍惚,差点还以为一下子回到了当初从前。
愣了一秒才回过神,然后才抬脚上前。
这一次,她很乖,很听话,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坐上车才发现,翟钧霖坐在车里是在看文件。
两个人之间刚好由挪起的文件隔开。
男人头也没有抬,吩咐:“秦方,暖气。”
“是。”秦方立马调高了暖气。
这还是两人离婚以来,第一次这样单独的见面。
同处一个空间,沉默又安静。
坐在前面的秦方看着后面的动静,一直着急得要死。
这拼死拼活地,人到跟前了却又不吱声了!
车内,只有三人的呼吸声,还有暖气吹动空气的声音,还有男人翻阅文件的声音,还有笔尖磨过纸张的声音。
然后男人合上了文件,放到那一摞文件上。
秦方闻声,回头问到:“翟总需不需要我拿到前面来?”
“不用。”
男人的回答,让秦方感觉他们家老板,能够到现在单身一个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拿走了文件,不久能够两人离得更近一点吗?
见翟钧霖没有处理文件了,秦浅才关心地问到:“你的伤,好些了吗?”
翟钧霖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秦浅想了想,总不能告诉她,因为她叫秦觉侵入了他们公司的网络,调了监控吧?
只能说,“小初跟我说的。然后还让我给你煮了粥,他说你爱喝。”
说完,秦浅自己突然有些懊悔,自己跟他说粥做什么。
“没事,就是一点小伤。没什么问题。”翟钧霖不甚在意地回答。
前面的秦方听着,那再偏一点就要人命了,什么叫一点小伤。
他真的很想跟他大老板说,趁机告诉她到底伤有多重,这样让她感动,然后也再装一下柔弱,不久到位了吗?
如果秦浅没有看到,那么她可能也就信了。
可是她在画面中看到了,虽然她不是医生,但是照着那歹徒的狠劲儿,她至少是清楚,这不是用一句“没什么问题”就能概括的。
如果说那点伤都还是小伤的话,那什么才是大事?
“我看起来很傻么?”秦浅看向翟钧霖。
弄得翟钧霖神情有些懵。
见她唇瓣一张一合,低声说:“如果只是一点小伤,会搬回翟家住吗?”
“我不觉得你傻。”翟钧霖十分老实地正面地回答了她那不是问题的问题,解释到,“现在都快好了。真的没什么问题了。”
为了转移话题,翟钧霖连忙说到:“对了,那个花和粥都收到了,粥很好喝。辛苦你了。”
“只是,那天我不知道。不然母亲也不会……”
“她生气也是人之常情。”秦浅低着头,想起那日张绣怜嫌弃生气的神情,“多亏了有你,小初才会没事。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你说声谢谢。”
“我是孩子的爸爸,为他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说完,后来自己也想起来有哪里不对,又补充到,“虽然我们离婚了,虽然我曾经没有做好一个爸爸应该做的事,我想,只要他现在还愿意接受我对他好,我可以慢慢弥补给他。”
秦浅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这些天来看他,小初很高兴。”
听到“弥补”二字,内心却感觉酸涩不已。
如果再从前,他便待秦初这么好,秦浅都不敢想象,她的生活又会是怎么样。
而今,他做了曾经她所有所期待的事,在他们准备离婚,以及已经离婚之后。
“在小初心里,你就是他的爸爸。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秦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翟钧霖说这些。
可能只是突然这个男人对秦初的弥补,两个人关系的缓和亲近,在彼此心中变得重要。
不仅仅是翟钧霖弥补秦初这些年的空缺,秦初同样也可以弥补这些年彼此的空白。
只有彼此变得更重要了,才会对彼此更加更加的好。
这是一个有利的良性循环。
两个人都没有说后悔,都是用行动来表明对彼此的改变。
放学铃声响起,校园门口也有很多人的等候。
这一次,秦浅不再是一个人站在道旁,他的身侧多了一个男人。
一些常见到的家长,看到她身边这个男人时,都不禁多了几分好奇。
有的阿姨,笑着上前问:“这是秦初爸爸吧?”
秦浅点了点头,回答是。
“秦初那么乖巧,一看爸爸就很帅的小伙子。”有的奶奶也凑上前看着玩笑。
“平时都是看到秦初妈妈,可算是见着一回秦初爸爸来学校了!”有家长感叹。
这个时候,老奶奶就走上前,仰头望着翟钧霖,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虽然事业要紧,可家庭更重要,要顾着家,顾着孩子和老婆,才是最重要的。以前啊,秦初妈妈生着病也打着伞来接秦初,她是个好妈妈。你呀,要好好地跟她学学,多疼疼她。别家里什么事啊,都往她一个女人身上撂。你都不知道,有一回,她都差点晕倒了……”
大家都还不知道秦浅离婚的事,在最最开始,大家都一度以为她是个单亲妈妈。
秦浅不说,大家自然也不知道。
她本是想解释的,却见翟钧霖没有丝毫地不耐烦,而是十分恭敬地点头,应好。
还保证说,“您放心吧,以后不会让她一个人扛着了。我会好好疼她的。”
这一句话,从翟钧霖的嘴里说出来。
像极了旁的新郎新娘在婚礼上的誓言。
确实在他们分开以后才说的。
不管是不是敷衍老奶奶的话,但是落在秦浅耳里,心里还是有些酸涩的。
即便秦浅因为父母的关系,对婚姻没有什么太大的希望。
但是谁家的女孩,不想有个人好好地疼她。
秦浅这样半生坎坷伤痛的人,更想。
只不过她不会还说,把所有的心事与期待都藏了起来。
猛的一下,听到曾经幻想的期待,心还是忍不住扯了一下。
“爸爸!秦浅!”秦初一出校门就朝两人奔了过来,一把扑进了翟钧霖的怀里。
秦浅看着翟钧霖双手撑着他的肩下窝,举起抱到怀里。
想着刚才秦初出来时,先叫的是翟钧霖,扑进的也是翟钧霖的怀里,有些晃神。
倒不是她吃醋什么的。
而是突然明白过来,一个男孩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父亲的陪伴,说的到底是什么。
原来,有的时候小孩对父母的依赖,是有着本能的。
翟钧霖抱着秦初上车,一手将那摞文件推到里侧,把小家伙抱在怀里。
这下,文件在里侧,坐在中间的事翟钧霖,怀里抱着秦初。
旁边是后上车的秦浅,因为刚刚那一摞文件就是随意地一推,所以比工整地挪好要更占地方,所以他和秦浅就挨坐在了一起。
秦方望了一眼身后的动静,突然撇了撇嘴,他怎么会觉得他们老板是榆木疙瘩呢?
这老婆和孩子,一个在怀里,一个在身旁,可别提多亲近了。
比他刚刚抱走文件,两个人空气中浮现出尴尬,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他望了一眼,后座上有说有笑的三个人,心道:难道离个婚,还能让人开个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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